第196节

茫茫的夜色里,谢兰池叫停了马车,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里。

乔纱靠坐在马车里,吩咐车夫继续行驶。

马车摇摇晃晃重新行驶。

谢兰池就坐在她的对面,等着她说话。

她靠在软垫里,细白的手指里把玩着一对耳坠,是她之前戴的那对石榴红耳坠。

“我的耳朵很痛。”她垂眼玩着指尖的耳坠与他说:“我现在心情很差,突然又不想跟你回去了,我要去顾府。”

谢兰池反而觉得,这才是她,她怎么可能乖乖的跟他回府,她跟他回府,一定是打算了什么。

如今才对,为了折腾他。

“要么你送我回顾府,或者我现在喊顾泽,让他来接我回去,他现在应该还站在府门口。”她抬起眼来瞧他,“要么呢,你让我出出气。”

她算计好了的。

谢兰池望着她,慢慢的重复她那三个字:“出出气。”他的语气冷了一分,“乔纱,你清不清楚,我随时可以要你的……”

命字还没出口,她便已倾身上前来,坐在了他的眼前,伸手托住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是温的,托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令他一瞬的愣怔。

只是愣怔之间,她已伸出手指捻上了他的耳垂,温软的手指捻动着他的耳垂,酥酥麻麻的触感火苗一样窜涌在了他的身体里、小腹里、胸腔里……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耳垂就猛地一痛,钝钝的针尖生生扎入他的耳垂里一般的痛。

他痛的颤了一下,一滴血珠坠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又痛又酥麻的耳坠上,挂上了一粒石榴红的耳坠,在她的手指间摇摇晃晃。

她重新又托住了他的脸,瞧着他,又温柔又满足的问他:“痛不痛?”

谢兰池看着她,耳垂热辣辣的痛着,可身体里那股酥麻的火苗还在,这感觉交织在他身上,令他无法开口。

她的手指好温柔好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每一次的抚摸,都令他浑身酥麻,那些早已不存在的欲望一点点被勾出来,被火苗点燃,烧在他的心脏里、小腹之下……

“谁让你弄伤我,你弄伤我,我只能对你坏一点。”她离他那么近,那么近的喃喃对他说:“其实我想跟你回家的,我不想拿不回谢府来要挟你,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回家,她认为,谢府是她的家吗?

马车晃晃,他在昏暗之中,仿佛坠入梦里一样,脑子是昏沉的,身体的滚烫的,她说,她想跟他回家。

“下次不要这样了。”她的手指抚摸着他还残留着巴掌印的脸颊,叹息心疼一般的对他说。

仿佛,她这么做,是不得已,才让他痛苦。

谢兰池在这车厢里,在她的抚摸和疼痛下,无法令自己清醒起来,他吃了药,是这药在作祟。

他竟然,沉沦在她的抚摸下,柔声细语下,不觉得疼。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的抚摸过。

第104章 [太监的恶毒继母] [vip]

他出了许多汗,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发热引起的,他在她的抚摸下越来越昏沉虚弱。

“谢兰池, 你怎么这么烫?”乔纱的手指捧着他的脸颊, 凑到她脸前, 她垂首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她没有闭眼。

谢兰池却在那一阵阵的冷热交替之中, 闭上了眼,他闻到她的气味, 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肌肤、她的……温柔。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声音喃喃的问他,气息就在他眉目间, 浮动的他像在做一场温柔又痛苦的梦。

他不舒服,他很痛苦,身体痛苦,脑子痛苦,那颗心也被她煎熬的痛苦不堪,他厌恶此刻的自己, 厌恶的想吐。

他那么恨她, 可他在这一刻又无法让自己推开她。

他太不舒服了,他多么想要把这当成一场梦, 休息一下。

“你想要我,抱着你吗?”她这么问他,手掌却已落在他紧绷着的脊背上,环抱住他, 轻轻的抚摸他不舒服的身体。

他颤抖了一下, 明知道自己该抗拒她, 挥开她的手, 可是他太难受了,他连在梦中也不曾得到过这样的拥抱、抚摸。

她的声音像梦,她的怀抱也像梦,拥抱着他,一点点抚摸平他的战栗和抗拒。

一定是药的原因,他的身体无力挣扎,任由她抱着。

他没有睁眼,他一直不敢睁眼,仿佛睁了眼,“梦”就醒了。

马车辘辘,摇晃着车厢,也摇晃着他。

那么静的车厢,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抱着他,一动不动的抱着他。

他越来越昏沉,越来越不清醒,将汗津津的额头慢慢埋在了她的肩膀里,他嗅到她的气味,那气味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闻到过,久到是上辈子闻到过的一样。

他彻底的靠进了她的怀里,像陷进一场梦里。

直到马车停下,车夫在外回禀说:“厂督大人,到了。”

他才恍然醒过来,睁开眼看见被风吹起的车帘,这么快就到了。

没等他推开乔纱,抱着他的手臂先一步松开了他。

冷风吹进来,像是梦醒了一般。

他冷的出奇,下了马车头晕脑胀,险些站不稳。

背后马车里,乔纱掀开车帘,看着地上的积水,叫住了他:“谢兰池,你背我进去。”

他在夜色下,昏昏沉沉的回过头看她,见她扶着车夫的手,还坐在车厢里,又娇又不容商量的说:“地上太湿了。”

车夫看了一眼谢兰池,怕他恼怒一般,忙先对乔纱说:“夫人踩着小的膝盖下去,或是小的托您过去。”哪有敢让他们厂督大人背的啊。

她却将手抽走,看着谢兰池说:“谢兰池你过来,我只让你背我。”

只让他背。

谢兰池看着她,心中竟可笑产生一种纵容,被需要的纵容。

他朝她走了回去,对她伸出手,想扶她下车。

她却抱住了他的脖子,从马车里挨近他的怀里,让他抱着。

他下意识的从扶变成了抱,将她抱下马车,抱进谢府,一路抱着她,进了他的卧房里。

卧房里没点灯,他头重脚轻的有些看不清路,找不到放她的地方,将她抱进内室,放在榻上,却站不稳的和她一起栽倒在了榻上。

他似乎压着她了,她在他手臂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喘的他心跟着颤,慌忙挪开手臂。

她却侧过身来抱住了他,在昏暗之中摸了摸他的脸,“你这样听话,就很好。”

她在夸奖他?

谢兰池汗津津的脸,被她托在掌心里,头晕目眩之中只看见她笑盈盈的脸和双眼。

她在注视他,开心又满意的夸奖他说:“你不惹我生气,我也会对你好点的。”

是吗?

她替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温柔的问他:“今天是不是没吃药?你比早上那会更烫了。”

她在关心他。

谢兰池望着她的双眼,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她引诱人的手段假意的关心……

还是,她的奖励?

奖励他抱她下马车?奖励他在马车里承受她的报复?

他被这关心引诱着,竟然觉得她的报复也没有什么。

“闭上眼。”她温软的手掌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对他说:“我抱着你躺一会儿,等你好一点再走。”

他在她的手掌心,一点点闭上眼,心中酸酸楚楚,涌上喉头,又涌上眼眶。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连他的生母也没有,他从来没有觉得被母亲爱过。

他曾经幻想过,“温柔的母亲”会在生病的时候,抱抱他。

抱抱他就好。

他在这一刻,多么想,多么想拥住她。

他太累了,他病的快要死了。

她抱紧了他,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背,他在昏昏沉沉之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做了一场温柔又心碎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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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在门外不敢进了,悄悄将门关上了。

昏暗的房间里,乔纱抚摸着谢兰池黑沉沉的头发,慢慢笑了,缺爱又爱咬人的狗,其实也不难被驯服。

101终于开了口:“宿主,我不太懂……”

宿主为了虐他气他,去保顾安,去引诱顾泽,为什么现在又跟他回来,还对他……这么好?

“没有什么不懂的。”乔纱松开盖着他眼睛的手掌,轻轻抚摸他脸上的巴掌印,爱咬人的狗就不能讨好他,顺从他。

要惩罚,要让他明白,你才是主导者,你可以随时丢下他,拥有更多更乖的狗。

他只有乖一点,听话一点,才能得到奖赏,他自然就会听话了。

101还是不懂,“可这个世界的任务,不是驯化,是攻略谢兰池,让他像苏里亚一样爱上您,失去神格。”但他也很困惑:“这个世界无法看到好感度,不知道[爱上]这个标准怎么来算……”

他回想苏里亚失去神格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好歹还有个仇恨值,仇恨值满格,苏里亚就彻底失去了神格,爱上了宿主。

可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

“是以他说爱您,为标准?”101猜测:“还是说,以他和您发生伴侣关系,为任务完成标准?”像苏里亚的世界,宿主和苏里亚发生关系后,他失去了神格。

“要是以发生关系为标准……那您不是怎么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101很怀疑,亚兰将自己和宿主传送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打算的。

没有好感度,没有衡量标准,爱意要怎么来界定?什么样的爱意才会失去神格?

这完全没有标准。

唯一可能的标准,就是发生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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