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县。
岳麟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黄县丞再次看到岳大人,可谓是老泪纵横。
“大人啊!您总算回来了!咱这把老骨头才发现,朝九晚五也就是您能玩得转!”
黄县丞总觉得县令之位,我上我也行,反正凤阳富。
谁知岳麟不在的这些时日,黄县丞体会到了何为家长里短,武德充沛。
鸡毛蒜皮的琐碎事,足以让这位代理县令头疼。
“唉!”
岳麟叹气一声,一旁的朱四郎竖起耳朵,随即便看向小赖利。
“喂!先说好了,师父虽然收你为义子,但我先入门,你要叫我一声师兄!”
小赖利脸红道:“我才没认他当爹!你先入门,叫你师兄又如何?”
朱棣咧嘴一笑,“师父自从回来后,便一直唉声叹气,你快去探探口风!”
小赖利自然不依,谁知朱棣当即拿出了师兄的架子。
“师弟!你怎么不听师兄的话呢?你还想不想听孙悟空棒打铁扇公主的故事了?”
“师兄!不是三打白骨精么?铁扇公主那一段,分明是叔叔好大!”
师兄弟二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喂!咱们江湖儿女,有什么事可不能憋在心里!”
小赖利拍了拍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三脚虎小赖利,愿意帮你分担!”
岳麟宠溺地摸了摸“义子”的额头,虽然他对称呼不甚在意。
不过县令大人喜当爹的事情,还是让乡亲们议论纷纷。
毕竟直接儿女双全,省下了许多步骤。
“我啊,是在为凤阳发愁。有几个项目,还需要有人投资。”
岳麟看向朱棣,幽怨道:“四郎啊,让你爹躲好了!千万不要被朝廷发现!”
“否则,不但他要被治罪,我的乌沙也不保!”
朱四郎点头称是,心中暗道:“天下之大,谁敢抓我爹?”
小赖利闻言,脸色大变,“他……他爹是朝廷钦犯?”
花花惊呼一声,“四郎哥哥,你爹好厉害!”
岳麟轻咳两声,“别胡说!也就是给了工部主事一板砖,还没到朝廷钦犯的程度!”
工部主事?
小赖利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什么家庭?
当家的岳麟,顶撞南雄侯赵庸,义释青州百姓。
徒弟朱四郎,小小少年,很多烦恼,爹是朝廷钦犯,姊姊凤阳狮吼。
小赖利如今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跟着岳麟走了呢?
“也就是朝廷逃犯,不打紧!”
岳麟叹气道:“本来四郎他爹,是我看重的冤大头,哦不,金主!”
“如今金主在逃,咱的许多设想,也只能处于搁置阶段。”
朱棣闻言,心中愧疚不已。
“父皇啊,您怎么就如此冲动?以后还怎么来凤阳?”
小赖利心中长舒一口气,他可知道岳麟的疯狂程度。
别看七品芝麻官,当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主。
“爹爹!花花想吃糖!”
花花非常粘岳麟,虽然岳县令年纪不大,却对可爱的女儿没有任何抵抗力。
“好好好!爹爹这就去给你拿,要什么口味?”
“爹爹拿的,花花都喜欢!”
小赖利偷偷拉了下妹妹,低声提醒道:“花花!现在莫要对他这般亲密!万一以后他对我们厌烦,说不定还会抛弃咱们!”
“老江湖”小赖利,已经吃够了生活的苦。
他对任何人,都以“恶”来评判,也正是这种谨慎,让他很好地保护了妹妹。
“可我看爹爹,不是这样的人呀!”
“很多人都说,女子不许读书!爹爹却让我跟你们一起读书呢!”
“对了,今天我发现爹爹那里有本书,特别有意思!”
花花眨着人畜无害的卡姿兰大眼睛,饶是朱棣也对这位师妹十分喜欢。
“师妹,快告诉我,是什么书?师兄帮你拿!”
“哼!花花喜欢的书,我这个哥哥自然会帮她偷……拿!”
花花心中感动,自从回到凤阳后,朱棣就像他的另一位兄长。
一下子有了爹爹,多了一位哥哥,还有一位姐姐,让花花重新有了家的温暖。
“《母猪的产后护理》!”
“《我与西门大官人的二三事》!”
小赖利直接捂住了妹妹的嘴,“好了!花花!以后不要乱动他的书!”
花花委屈不已,被小赖利与朱棣连哄带骗撵走。
“师弟?今天看看西门大官人?”
“师兄?我觉得还是叔叔好大更合适!”
两名少年会心一笑,将魔爪伸向了岳麟的书架。
“小赖利!什么叔叔好大,分明是孙猴子借芭蕉扇!”
“朱四郎!什么西门大官人二三事,分明是武松血溅狮子楼!”
岳麟安然喝茶,还不忘给花花一块点心。
“臭小子!还想算计为师?”
——
凤阳城外。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
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
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这般华丽的车驾,乘坐之人非富即贵。
“小明王,已经抵达凤阳了。”
“福伯,都说过了。那个名字,我已经不想用了,唤我公子便是。”
车内公子白衣胜雪,可惜他的眸子没有光,没有焦距,双目无神。
“公子,天下本该是您的!可那朱元璋卑鄙无耻,枉顾圣恩,竟然派廖永忠……”
“福伯,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是想看看,击败孙古朴的县令是何人。”
公子面前一壶清茶,一架古琴,就算没有光,他也不会对生活失去兴趣。
死过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可贵。
他是白莲教主,龙凤小明王,也是韩山童的儿子。
“停车!”
听闻城门官差一声吼,福伯心惊胆颤,“不愧是凤阳县令,竟然怀疑上咱们了!”
福伯手握腰刀,随时准备动手。
王捕头叼着牙签,一旁的张定边正在与其对饮。
“大胡子!我告诉你,还别不服气!跟着咱当差,远比那劳什子太尉有趣!”
老王吊儿郎当前去,“里面是何人?”
“在下听闻凤阳好地方,特来此地采风。”
老王不管那么多,直接拉开马车帷幕,只见里面那公子赫然是个盲人。
张定边皱眉不止,觉得眼前青年有些熟悉。
福伯心中担忧,额头上不由地流下汗珠,生怕凤阳官差突然发难。
谁知那王捕头一声吆喝:“福利院,男宾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