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为了月光镇

杰兰特穿着麻衣套头短衫,紧腿黑色长裤,手上绑着粗布护腕,斜挎着一个不算大的背包,一头黑发随意的绑在脑后,不是他想要留长发,而是舍不得剪发的花费,老修斯的收入很少,杰兰特也只有参加狩猎队的收入,但他们要同时养是十几个孩子,生活一直捉襟见肘。他前世的记忆在这方面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况他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魔法的研究上。

从后院绕向广场,圣光教堂就在小镇唯一的小广场上,本来他可以直接从正门出去的,但他现在不想看到大厅里的圣母像,他仍旧难以放弃自己的坚持,他觉得如果从大厅走的话就像是向那尊雕像低头了一样。

他承认,如果他现在掌握了圣光的话,那么他这次行动的把握就会大上许多,但是事实是他没有,他不想像个失败者一样在那个雕像面前低头行走,即使他是一只落水的麻雀,也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甩干翅膀,这也许是他前世的记忆带来的可笑的骄傲,他也许来自那个更加文明、更加发达的世界,除了随处可见的神秘外,那里胜过这儿百倍,他不想对这里的神秘轻易认输!

广场上几乎已经聚集了镇子上的所有人,没有人组织他们,大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聚在了这里,一开始这次狩猎行动是瞒着大家的,打算就像往常的狩猎一样,默默地出发,默默地回来,直到分配猎物的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狩猎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但这次没能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因为镇上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都在关注着镇上唯一的力量,他们的狩猎队,他们的镇长,他们在危急关头的唯一依靠有没有办法拯救他们,所以这次行动毫不意外地被所有人知道了,他们默契的聚集在这里,一方面是送行,一方面也是带着一丝希冀,带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本来这场危机只有消息灵通的人和对氛围敏感的人发现了,多数的人还像往常一样工作、生活,直到一件事的发声给这座小镇的所有人敲响了警钟,多数的镇民们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置身于危机之中。

事情的起因这样的,镇里的小贵族伊莱恩一家得到城里亲戚的提醒,打算全家搬到银杉城去,伊莱恩一家并不是有爵位的贵族,只是听说伊莱恩先生的姑姑嫁给了银杉城的一位贵族的亲戚,并且伊莱恩家里颇有些积蓄,镇子附近有好几个养殖场都是他家的产业,所以伊莱恩一家在月光镇很有地位,连镇长很多时候都要考虑他的意见。

接到亲戚的消息之后,伊莱恩先生通过亲戚雇佣了两辆马车和六个雇佣兵,将家里重要东西全都装上车,三天前在雇佣兵的护送下前往银杉城,前天流传的消息里,小镇的大家听到了伊莱恩先生熟悉的名字,整个车队的人除了一个雇佣兵逃回了银杉城其他全都死在了半路,那可是两个中级职业者和4个初级职业者!

这个惨剧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镇民们的脸上,让还没有意识到暗流下流转事物的大家知道了隐藏在其中的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家破人亡。这个时候狩猎队还要外出打猎,这让镇民们很没有安全感,在大家的一再逼问下,镇长不得不向所有人解释了这次狩猎行动。

青木森林曾经是紫兰王国大名鼎鼎的淘金地,每年都有大批的探险队进入森林,这些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月光镇的收入。作为青木森林之前的最后一座小镇,据说月光镇也曾经相当的辉煌,来往的冒险者络绎不绝,而且国内的各大势力每年都会派遣至少一支探险队进入森林,深入20-100公里不等,据说最强大的队伍由一位大师级战士带队深入超出了100多公里,不过据说结局不太好。

这些队伍在回程的时候也会在月光镇进行补给,所以月光镇虽然从来没有深入过20公里以外,但是对于森林的了解却不少。森林外围20公里内基本很少有中级野兽活动,初级野兽也很少成群出现,超过20公里就会有中级野兽和成群活动的初级野兽,超过100公里之后就有很大的可能性遇到高级野兽,遇到统领级野兽也不无可能,据说那就已经接近青木森林的中心了。

青木森林有记载的探险历史要追溯到三百年前,三百年来,青木森林从来没有被掀开迷一样的危险面纱,到如今每年进入森林探险的队伍已经缩减到十支以内,外围的材料和草药基本很难再发现,探险队的主要收入基本都来自稀有的野兽。

而为了猎取稀有野兽进入森林对大部分小家族小势力来说都得不偿失,在森林里可不是外围就绝对安全的,万一碰到突然出来散步的高阶野兽,团灭了也再正常不过,事实上每年都至少有中级职业者被留在青木森林,所以月光镇的地理优势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如今在整个银杉城属地范围内生活条件也只能排在中下等。

可是以月光镇目前的处境来看,即使是再危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盗贼们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怜悯,所以这次行动才不得不被提出来,原来老休斯很早以前就根据几队探险者的描述和教堂里的藏书得出了“进入森林30公里左右有一座废弃教堂,里面有可能存在黑暗圣母像”的结论,只不过以月光镇的实力根本就到不了那里。

黑暗圣母像是圣光教会一直悬赏的物品之一,它的存在证实了圣.亚里安在《光明与黑暗》中提出的“光暗共生”学说,“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黑暗就会有光明,光明与黑暗共生共存,在特定的条件下,光明可以转化成黑暗,黑暗也能转化成光明,没有绝对的光明和绝对的黑暗。”

为了证明他的理论,圣.亚里安进行了一个危险的实验,在充斥黑暗元素的环境之中以他的圣光作为引导,一堆复杂的配比元素作为中介,配合特殊配比的介质成功的激发黑暗元素,施放出了威力超强的圣光魔法的圣光炸裂。

这一学说提出后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结果是他被革去了圣职,但是他的理论却得到了广泛的认可。黑暗圣母像的存在在这一理论下得到了诠释,虽然其成因依旧不明,但改变不了圣光教会回收所有黑暗圣母像的决定,如果那个废教堂里真的有黑暗圣母像,即便黑暗力量再微弱,上交圣光教会也足以换取数千金币,所有的问题立即迎刃而解。

随着杰兰特出现,广场上数百人的目光都逐渐转到了他的身上,感激、歉疚、希望、恳求、欣慰......各种各样的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凝结成沉重的负担。

杰兰特心里虽然紧张的要死,面色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脚步没有因此受到影响,目光沉着而坚定,嘴角保持着微笑,稳步向着人群中特别显眼的老镇长和老休斯走去,挥手随意的向大家打招呼,“早上好啊,大家!”

“你这小混蛋,真是没有紧张感,皮格犬都起床了!”对于杰兰特的懒散,老修斯明显感觉不太满意。

“呵呵,小杰兰特这样的天才才不会紧张呢,是吧!也就我们这样的老头子才会失眠,我们都老喽,老休斯!”老镇长眯着眼笑呵呵的道,像是没感觉到广场上近乎凝固的氛围。

“老家伙,他都要被你夸到天上去了。”老修斯虽然这么说,但是眉间的笑意谁都看的出来,最为杰兰特自豪的非他莫属。

“小杰兰特,大伙就全都交给你了”老镇长顿了顿,“无论成功失败,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大伙都带回来!”老镇长没有多劝,他相信凭杰兰特的智慧能够理解他说的意思,这个时候,重要的是人,而不是金币,失败了也不是就一定万劫不复,人没了才真的是万劫不复。

杰兰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把握做任何的承诺。

“安静,我的朋友们!”,老镇长转头面向镇民们高声喊道,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广场很快便安静下来,老镇长接着说道,“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将要面临什么!伊莱恩先生的事就算是聋子这两天也应该听说了,就是个棒槌现在也该害怕!但是光怕没有用,我们得保护好自己,我们需要武器,需要装备,需要力量!”

“现在,小杰兰特他们要去为我们拼命,我们也得做好自己的事儿!现在开始,镇里的所有人都不许外出!买卖都给我停了,镇里存的东西够咱们吃三个月的,饿不死!看住自己的孩子,现在不是可以任性的时候!除了搭箭塔和围墙的人,所有男人现在起都要和莱普一起训练,镇子从今天起不再接纳外人,我不管那人开着多可怜或者给你多少好处!要是让我发现了,立马拉着治安队的人把他砍了!我们不能给那些强盗任何机会,这件事没有余地,不要一时糊涂害死了自己也害了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

“嗷嗷嗷”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阿道夫,等你回来我就嫁给你!”

......

杰兰特默默地看着眼里都有些湿润的镇民们,没有说话,这个小镇里的居民们大多数都很善良,也许是因为心中的信仰,也许是因为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不需要像其他镇很多人那样吃一顿饿两顿,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狠毒伤害,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更多的是善意的分享、不求回报的赠与,就像狩猎队分配猎物的时候,大家都默默挑选符合自己贡献的份额。

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一直存在的流浪汉,偶尔遇到暂时的困难在大家的帮助下也能够挺过去,他听说在其他地方,一旦遇到什么困难没能渡过去,整个人生就会瞬间崩塌,很多的流浪汉就是这么来的。

这次行动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事实上没有杰兰特的话老修斯根本不会提起这次行动,3年前镇里曾经由莱普带队,一行五十多人深入青木森林,结果没到二十五公里就不得不返回,莱普重伤,7个人永远的留在了森林里,那次队伍只是遇到了一只比较强大的中级野兽而已,别看都是中级就以为实力相当,那只是大概的实力范围而已,实际上强大的中级野兽能够稳胜弱小的高级战士。

那次月光镇的葬礼是杰兰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给他面包牛奶的大叔、给他新鲜蔬菜的大叔、偷偷塞给他火腿的哥哥......都是他熟悉的面孔,那天他偷偷地问老修斯,为什么大家会死去,老修斯告诉他“弱小是原罪”,那天夜里,他觉醒了记忆。

那之后杰兰特的实力突飞猛进,从掌握一种元素、精神力等级初级、元素掌控力初级到掌握六种元素、精神力等级中级、元素掌控力全都达到中级,甚至还拿到了青铜统帅徽章。

今年年初,杰兰特跟随狩猎队捕猎的时候遇到一只很强的中级野兽,杰兰特爆发出了强大的魔法能力和出色的统帅能力,以仅仅4人受伤的代价将其击杀,那之后,杰兰特就成了狩猎队的队长,成了大家外出狩猎的倚仗,正是杰兰特这段时间的杰出表现,才让老修斯、老镇长看到了希望,进而筹划了这次行动。

“出发”,杰兰特一挥手,率先向着镇子的大门走去,镇民们自发的让出一条路,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在两旁镇民们各种复杂的目光中,一行人缓缓出发,直到所有人都走过人群,走出大门的时候,似乎终于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终于有孩子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像是一个信号,孩子们的哭声接连响起,给这个清晨平添了几分滋味,恩惠季的月光镇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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