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离开了。”
少女几欲气绝,“难道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我可是好心来探望你。”
复杂的情绪堆积胸臆中,她感觉心里很重很空。
“你这是在别人家。”
“那如何?我又不是人类,只要我愿意的话陈玉婷就看不见我。
况且,你的神使不也是隔三差五在这里晃来晃去吗?你敢担保说神使现在不在这间屋子里?”
冷寂并未回应她,只是静静看着她将长长的腿搭在桌角。
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裙子,一年四季里都是这种装扮。
她很美,美得可以用“冰清玉洁、清郁洒脱”八字来形容,拥有一头银白飘逸的长发,一双银色眼睛清澈明亮。
她叫白玫瑰,是只花妖,妖如其名。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人类模样来到这个世界,从她存在于世的那一刻开始,脑海里仅有的记忆只有冷寂的脸,从此以后对冷寂形影不离、死缠烂打。
梦寐以求的愿望是想成为冷寂老婆。
也许是气氛安静得诡异了,白玫瑰感觉不自在,心里酝酿词汇,组织合适语言问话。
“这次黑暗贵族来袭,搞不好又要惹出什么灾祸。话说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真是鬼鬼祟祟、行踪不定啊。”
“他们卷土重来的次数还少么。”
“我听到有不好的流言说铁面人就是童贞女之子!所以……你隐藏的真正身份被发现了?”
“是的。”
闻言这样淡漠从容的两个字,白玫瑰感觉心都凉了一大截。
“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应该过问这些。”
“我担心你啊!不彻底粉碎黑暗贵族这条毒蛇,你就不可能会安全。
而且‘黑龙逆十字会’叛党不追杀你到死,是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白玫瑰知道的一点真相,也只有童贞女之子的妈妈身怀怪胎这件奇事。
究竟是谁创造了童贞女之子这样的存在呢?天下无数世人比她更想知道答案。
“他们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不论我躲在哪里。”
“但他们追杀的是童贞女之子啊!”
“铁面人就是童贞女子,这个隐姓埋名的身份已经泄露。”
冷寂隐姓埋名的主要原因是躲避来自两股神秘势力的追杀:黑龙逆十字会叛党,以及来历不明的黑暗贵族。
他从一出生就过着逃亡生活,努力避开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而他们如蛆噬骨、如影随形的寻找童贞女之子踪迹,到处散播死亡的阴影。
“和黑暗贵族捉迷藏的游戏玩得太久,总会漏洞百出。”
冷寂再次回想起与雷里昂·克利洛特图雅的交手,为这一次的踪迹泄露感到不解。
他内心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追杀童贞女之子?”
“这是秘密。”
“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你都不告诉我吗?”
白玫瑰其实很同情冷寂的遭遇,这是一个令她彻底感到悲伤的人。
“不是还有你的幕后守护者吗?”
虽然对一直在幕后里守护冷寂的神秘人物身份不甚清楚,基本上连个照面也没有,但是他们的存在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不相信他们。”
白玫瑰应声点头,“也是啊,神神秘秘从来不光明正大出现在人们眼皮子底下,这种摸不清楚底细的人确实不能信任。”
“他们不是人。”
冷寂的声音清冽,犹如流淌深谭里波澜不惊的泉水。
“能抗衡黑暗贵族与黑龙逆十字会叛党的角色,怎么可能会是人。”
“他们是什么?”白玫瑰问得认真。
冷寂不作回应。
“你神神秘秘的,来头不小啊!”
白玫瑰两手环胸,冷哼一声,“不说就算了。”
见冷寂还是沉默,她说起没必要操心的话。
“我说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死了,陈玉婷怎么办?”
她直白道出心中困惑,试问冷寂如果陷入不测之祸的境地,那么与冷寂同居的陈玉婷是否会被卷入风波?
“喂,你倒是说说话呀?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白玫瑰如此担忧的模样,甚至换不回冷寂一个眼神。
青年没有看她。
“我会在陈玉婷的世界里消失,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冷寂身体往后仰,头靠上沙发枕,闭上双眼。
其实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陈玉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以至于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他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真无情呐,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是么?”
“等陈天明复活以后,我就走。”
白玫瑰愣忪,心想那个被血魔袭击吃掉的孩子会有可能复活么?
“如果别人说出这种复活一个死人的话语,我肯定是不信。但这话是你说的,所以我信你。”
白玫瑰凝视冷寂的眼神里,流露着坚定的信任和不可动摇的崇拜。
俊美青年无言静默,闭上双眼的阴郁面容萦绕颓废凄怆神色。
少女至始至终,一直...…一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哀伤孤独气息。
这股气息充满沧桑寂寞,犹如天地万物永远无尽荒芜,生不起一点生机。
“我要走了,不打扰你。”
似乎是想逃避这样压抑的氛围,她想离开这里。
她起身站起,风衣随着步伐的走动荡漾空中。
“玫瑰——”
白玫瑰闻声促足,偏过脸的画面很美,像是色彩浓重的油画里塑造出来的古典女子,明快而鲜活的脸庞被柔和温暖的灯光笼罩。
冷寂有难言之隐,到头来嘴里吐出的话语只有“保重”二字,换来了少女阳光明媚的笑。
“你也是啊。”
她的笑意苦涩几分,眉宇间浮现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要学会笑一笑啊。”
冷寂不说话,静静目送她像无形的幽灵穿墙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地方出神,回忆起云烟过往的许多旧事,恍惚明白这个女孩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久了。
就像无法逃离的宿命一样。
在他很小的时候,别的婴儿一出生就躺在温暖襁褓,而他活蹦乱跳的就是个小怪物,慌张逃离那间阴暗手术室,避开惊恐万状的医生与护士拦截。
他一路逃到荒无人烟的郊区,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狭路相逢。
那一年她坐在落满白雪的光秃树干,大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北风化为诅咒吹动她的衣裾和一头长发。
苍茫天空中的云雾总是充满着哀伤,那是一个寒冷寂寞的冬天,景象唯美得犹如一副油画。
“墨夜?”温软声音唤回他飘远的思绪。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睡醒的陈玉婷出现了,脸放大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冷寂沉默。
“饿不饿?”
“有点。”
“吃什么好呢?”
“随便吧。”
瞅着青年不咸不淡的样子,陈玉婷说自己去厨房看看。
冷寂的视线移向电视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