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以撒的悲伤

黑耶和华与白耶和华不同,不是只会坐在御座上款款而谈的神。

为了不让神族的血彻底白流,他会亲自上战场带领千军万马对抗魔神种族。

与魔神多次签订停战协议,换回千万年和平的局面都是他争夺而来的战果。

与其说魔神们忌惮万神之祖,不如说是畏惧黑耶和华。

克格亚斯极为坚韧不拔的性格与卓越能耐,甚至会震撼给予他生命的父亲。

那时候的天地万物都在传言一种不争事实:克格亚斯就是坐稳万神之祖神位的继承者,有他存在的一日,天界不可撼动。

舍弃白耶和华称号,以“耶和华”之名独自存在的以撒,停止追忆过往。

以前他的每一次沉睡直到醒来,天界时间的流逝都是以上百万年计数开始。

这一次他只是闭了下眼睛,梦境便趁机而入。

他梦见了遥远的往昔,那时候的魔神种族还在,赖以生活的斐契大陆正处于欣欣向荣的鼎盛时光,繁荣富强的厄尔德拉王朝仍是诸神赞美的奇异国度。

幼小的他和哥哥喜欢跑去斐契大陆游山玩水,魔神之主的使臣会热心接待他们兄弟俩,并盛情邀请他们去厄佴德拉国度旅行。

在那个飞舞巨龙的魔法国度里面生活着忒柔丝,她是万神之祖创造的最美丽的女人。

她栖息的寝宫幽深寂静,她是魔神之主的妻子。

梦境像是苍白诅咒,令耶和华的脸爬上忧愁。

他已经很久没有伤怀了,不是因为魔神种族,而是梦见哥哥孤单的身影。

在焰火与风纠缠的黑暗里,黑耶和华一身黑色长袍,白银长发散漫空中,一团黑暗的瞳孔里没有一点光彩,素净面容上全是暗如死灰的阴郁静默,抿成一线的嘴唇显示沉默者暗藏的锋芒与野性。

他置身烈火,维持偏过脸、略微侧身的姿势,仿佛与谁遥遥相望,火光在那双冰冷黑眸里投映出跳舞的影子。

“天父,您的脸色有些苍白。”

加百列不合时宜的出现了,站在千万层白玉铺砌的台阶尽头仰望耶和华尊容。

她是来如实汇报近期魔神种族的动静。

若不是耶和华的第三只眼无法监视魔神的一举一动,她根本不可能获得随意出入圣殿的特权,更别说插手狩猎魔神计划这种秘密任务。

“查清楚了吗?他们大量掳走人类孩童是在搞什么鬼?”

美少年耶和华无视加百列的慰问,开口直奔目的。

他支着下巴的左手换上右手,面容有些倦怠。

“是在为邪神的降生做准备。”

加百列声音不大,然而空旷圣殿的内部空间具有传音效果,形成明朗回音飘荡最上层的穹顶。

耶和华脸色微变,神情俨然出现愠怒。

“那些失踪的孩童都被带去哪里了?”

手缚胸前、弯腰低头的加百列撇嘴,心里想着您无所不知的第三只眼都发现不了,难道我还能查出线索吗?

“不知道。我甚至搜遍了整个古法克西帝国,都没法找出他们的藏匿地点。”

“次元空间呢?”

加百列摇了摇头。

“魔神的命运甚至连万神之祖都无法左右,而我的第三只眼监视对他们是无效的。

最讽刺的莫过于魔神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居然也能避开我的眼睛。”

“他们的确很狡猾。”

耶和华漠然半响,道:“陪我去一趟伊甸园吧。”

加百列听了很意外,不过还是顺从了走下台阶的身影,愿意陪美少年去伊甸园一趟。

天界风雨不断,诸神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耶和华的心情始终不乐观,看来天空的阴郁会陪伴天界很久。

“克格亚斯喜欢下雨天。”

听闻耶和华怀旧的话语,加百列脑海里想起自己的出生。

从生命之树里来,那天下起很大的暴雨,雨水是海蓝色的,在灰暗天幕徘徊五百年。

后来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天是黑耶和华死了,白耶和华以撒躲在圣殿里掩面哭泣。

据说吹荡天界五百年的雨水,是白耶和华伤心落泪时带来的恶果,汇聚成湖泊与河流,分布天界四方。

他们现在所途径之地,便是天界最大的一条河流“以撒的悲伤”,石头砌成的笔直浮桥横跨水面,浮桥两头分别连接第七天路口与伊甸园山脚。

雨帘自动为耶和华退避三舍,似乎不忍淋湿美少年的纤尘不染。

云雾编织而成的白袍虚幻飘渺,袍摆拖曳青石路面,所到之地开出转瞬即逝的雪色花朵。

“天父是不是想念哥哥了?”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平铺直叙。

加百列依稀记得,眼前的美少年自从克格亚斯死去以后,以“耶和华”的名号独立存在,这也意味着世间再无白耶和华。

双生子缺失其中一位,不再是完整的耶和华神只。

“我很久没有看一眼伊甸园了。

这里是哥哥的天堂乐园,在乐园里圈养写从斐契大陆引渡的千奇百怪生物,还创造了亚当与夏娃,为他们夫妻俩在树林间建立殿宇。”

加百列意识到耶和华变得有些健谈,他有心事的时候经常是这副忧郁样子。

“亚当与夏娃偷吃禁果,犯了死罪,我本该可以让他们付出生命代价,可是我心慈手软了。

他们是哥哥留下来的,我不想失去这份属于哥哥的东西。”

耶和华嘴角溢出苦涩伤感的笑意,银瞳里沉淀着无人能懂的沧桑寂寥。

“我驱逐了他们,让他们流落到尘世间自生自灭,他们至死我都没有去看过他们一眼。

其实,他们在我心目中犹如我视路西法为掌上明珠一样。

只是最后到头来,我在乎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背叛我。”

加百列是虔诚静默的聆听者,默默尾随耶和华身边。

浮桥两边的平静水面全都漂浮可爱的花朵,这是不可思议的神迹,开放四面八方、漫山遍野。

出现伊甸园山脚下的两道白影,吸引了驯顺动物带着自己的幼崽从花草树木间钻出,欢快奔跑于开满雪白花朵的乐园。

曾经的双生子耶和华神只,悉心照料着伊甸园。

他们没有半分神的高高在上,愿意与飞禽走兽成为朋友一起嬉闹,还经常和亚当夏娃,骑着长有双翼的独角兽穿梭树影深邃的林间。

但自从黑耶和华克格亚斯死去以后,白耶和华以撒从此在伊甸园销声匿迹。

善良可爱的动物们为了不让亚当与夏娃继续伤心,每天陪伴夫妇俩说话,它们一起守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等以撒回来。

可是等了很久白耶和华都没有回来伊甸园,它们后来恍惚意识到黑耶和华真的死了。

空气颤动,伊甸园的所有动物拥挤狂奔。

一只跑得过于急促的兔子踉跄绊倒,狼狈栽了几个跟头,紧接着跟在它屁股后面的大型豪猪一不小心把它拱上天。

受惊吓的兔子在空中滑出优雅抛物线,瞪大眼睛看着很高的山坡近在咫尺,它已经有如坠深渊的失重感了,终于知道哇哇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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