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帝淡淡一笑,点点头表示肯定,列位大臣们也基本认同天真公主总结的这几点关于好处的判断。
“你怎么刚把好处说了就直接表态了?这个计划的坏处呢?”日月帝含笑追问。
徐天真道:“儿臣之所以直接表示支持,正是因为和这个计划的好处比较起来,坏处实在是不值一提,故儿臣在阐明坏处前便把结论先说了。”
“在儿臣看来与其说是坏处,不如说是目前红尘堂主这个计划的一些缺陷,或者说是我们具体执行时应该注意的地方。”
“哦?”日月帝、镜红尘等人都惊疑出声。
徐天真这话看似只是对镜红尘计划的高度赞同,但话语间的意味却不止于此。特别是当徐天真将坏处指为缺陷时,更是大有玄机。
别看只是“坏处”和“缺陷”两个词的替换,实际上却是徐天真发言定位的转变。若是徐天真谈的是“坏处”,那么徐天真不过是这个计划的一个倾听者,说好听一点,一个评价者,并不参与计划其中。日月帝本身也是这么想的,也就想看看徐天真能够多大程度上了解和总结这次会议上这些大臣们的发言。
但是,若徐天真想讨论的是“缺陷”的话,徐天真的定位就变了,她已经从一个事外的听众变为了计划的制定者之一,因为“缺陷”的背后,往往接着的就是改进的方法和措施。而在这种新政派的核心会议上,徐天真这样的转变是有些突兀与逾越的,或者说,有点飘。
这样的做法如果之后的发言内容不好的话,很容易惹人生厌,对于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中的徐天真来说很是冒险。
果不其然,在座的张大人和几位大人都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公主这样的做法在他们眼中有些失分。
徐天真一旁的徐天然也是为妹妹着急了起来,“父皇说是让你谈谈想法,也就是让你露个脸,考考你。你还真不客气啊!真就这么莽上去了。”徐天然心中苦笑。
“看来天真你是将这整个计划都自己想清楚了,恐怕连这些缺陷的解决办法你也有了一定的腹稿了。既然这样,那大家都认真听听,有所缺漏各位也都尽管出言指正。”道理日月帝都懂,可徐天真竟然开了口,不管说得好不好,日月帝都得支持自己的女儿,当下也是提前给在座的各位大臣们打了个底。
“我年纪尚轻,虑事多有不足,若有疏忽,还望各位大人们多多包涵,不吝指导。”徐天真恭谨地说道。
徐天真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日月帝的本意是希望她慢慢被这个圈子接受,不过她等不了那么久了。这次世家的罢朝给了徐天真极大的危机感,她深深地感到世家的力量对国家的渗透太严重了,自己原本按部就班实现参政的计划根本不可行。
更何况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把精力放在提升自身修为以及和孔德明一起精研魂导器上,若是不早早就给日月政坛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只怕到时候即便有老师、父皇以及大哥的帮助,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按她的想法推行魂导新政。
在这种考虑之下,徐天真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冒险一把,只要这次冒险成功了,她就可以极大地获得这些官员的认同,她在政治上的权威也能更好地确立。而且,徐天真也有自信自己的阐述不会很差,她能够向这些对她尚不了解的大官们展示自己的价值。
有了日月帝的铺垫,再加上徐天真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大臣们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都还是选择了默默接受,在一片“殿下谦虚了”、“公主言重了”的应承声中,舞台已经替徐天真搭好了。
“各位大人,请容我再重申一遍,这次我们执行红尘堂主的计划的目的是打击世家的一部分势力,夺回财政部的大部分控制权。”徐天真说道。“而非一次性和世家势力全面决战,彻底和他们决裂。”
“因此,在计划的执行上,我们始终需要把握住度的掌控。而我们对这个计划的所有评价也都需要按照刚刚我所声明的这个目的作为标准来判断。”
“所以我才会在总体支持红尘堂主的计划之下额外向各位强调计划的缺陷。也许各位大人都已经有考虑过了,但是既然父皇给了我这个发言的机会,那么我就斗胆在各位面前卖弄这么一下。”徐天真阐明自己评判缺陷标准的同时,不小不大地又拍了在场的诸位一下马屁。
“具体到根据这个标准得出的缺陷,我认为有两点:一、计划本身并没有提出目标的上下限,仅仅只是提出了一个意向,对于肃清工作怎么安排,哪些官员是我们本次肃清的对象没有进行说明;二、计划没有对世家可能采取的反击做出预案,很有可能使我们在面对世家可能的回应时落于被动,反而在战略上失去主动权。”
徐天真顿了一顿,“这两个缺陷都是非常关键的了,任何一项出了问题都会使得本来有利于我们的变化反而成为世家打击我们的有力渠道,所以我们必须解决。”
“请各位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一口气将所有的世家官员包括文远侯等高层都清除出财政部,世家会善罢甘休吗?他们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倘若他们采取某些极端措施,诸如以私兵直接对我们新成立的委员会进行武装袭击,那么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徐天真郑重地说道。
会场寂静无声,众位大臣们都有些惊讶地看着站立着的这个小姑娘,徐天真说的话确实在理,这些缺陷如果不加考虑后果自然相当严重。
徐天真环视一圈,感觉似乎气氛有些过于压抑了,又开口道:“当然,尽管这个计划有着这样的缺陷,但是比起缺陷来,这个计划能给我们带来的收益同样巨大,更何况这些缺陷都是可以解决的,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紧张,还是要积极地推动这个计划的执行。”
“对于这两点缺陷,我的解决方法如下供各位参考。关于第一个缺陷,我建议我们暂时不把打击的范围扩大到世家高层。文远侯等财政部高管的职位大部分应该保留,除了极个别人外,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财政部的中层干部上。”
“这样的话,一来,我们可以避免和世家高层爆发剧烈冲突;二来,大小世家的不同待遇也可能促成世家团体的分裂。除此之外,如果我们能够彻底掌控中层干部,等于事实上我们能够架空依然保留职位的世家高层,起到的效果和完全肃清他们是一样的。”
“至于第二个缺陷,我的观点是我们应该提前留足余量。应该任命一位大人专门带领一个团队负责此事。我们应该利用收集到的情报针对世家可能做出的种种反应提前做好相应的设计,准备好可能需要的物资以及人手,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我们最好也留出一些空间准备和世家就此事达成妥协,毕竟,我们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世家的所有回击都在我们的预料与准备之中。”
“我的发言就是这些,失当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指正。”徐天真以一句平常又简短的话做了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