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袁牧并不怎么惊讶慕流云得出这样的结论,平静地示意她继续说说。
“我觉得从七娘前前后后的举动来看,她最后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应该所言非虚,那么贾英才那边摆明了知道玉苍髓不是那种须臾之间取人性命的东西,他也是故意让人只给七娘送去那么一点点,这样也算是一种试探吧。
一来如果七娘这个人不靠谱,给她太多,被她露出马脚,那就前功尽弃,二来给得多了,万一七娘一股脑都给煮了,吴荣志吃下去就明显身子不大对劲儿,就算他是个猪头,也猜得到自己这小妾熬煮的药茶有什么不对。
这样一来,吴荣志不仅会提高警惕,还会直接就把七娘交给那些泼皮’老规矩’处理,到时候贾英才在吴家内院里面可就一个能够松动松动的’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贾英才要的便是吴荣志在无知无觉之间,一点一点衰弱下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花上一段时间再让吴荣志丧命,这样便可以杀人于神不知鬼不觉。
以吴荣志那种花天酒地,流连温柔乡的德行,他日渐虚弱,最后一命呜呼,估计任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估么着,当初贾英才把七娘送给吴荣志,或许也真的只是打算讨好巴结一下,没想到吴荣志给什么都收,收了又翻脸不认账,所以才临时起意,并且想到了还有七娘这样一个已经不再受宠的小妾可以给自己做内应。”
“你是怎么看出这不是处心积虑的放长线钓大鱼呢?”江谨听到这儿,觉得有些糊涂。
“因为七娘那个脑子,根本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本事啊!”慕流云两手一摊,“她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做事全靠灵光一闪,根本不考虑可行不可行,更不懂的审时度势。
所以如果放长线,保不齐她会在受宠的时候就为了换取吴荣志对她的信任,就直接把幕后主使和全部计划都给卖了!
还有那个贾英才,如果他想要处心积虑派一个人过去吴家后院里做内应,一呆就是两年,那他最好的办法是培养一个相貌姣好的家生子,家里头爹娘的身契都攥在贾英才手头,然后把人送给吴荣志,这样就可以保证对方无论如何都跟他一条心了。”
江谨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还挺有道理的,那个七娘的言谈举止他也有亲眼见过,确实上不了台面,让她蛰伏在吴荣志家中两年,只怕是吴荣志眼拙看不出来,也逃不过二夫人的眼。
“所以这坏事就坏在吴荣志恰好宴请宾客,恰好为了招待那群登徒子,吴家还准备了人参甲鱼汤,偏偏原本不喜欢人参味儿的吴荣志,那天喝了一些酒,又被七娘哄开心了,竟然阴差阳错的喝了许多,结果刚好与玉苍髓药性相冲,慢慢起效变成了立即起效。
不过从后来晏州府那边的态度来看,他们对于吴荣志的死似乎也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不排除那些人与贾英才是否也同样有着密切的勾连。
所以现在晏州府,贼和尚,食天下,还有贾英才,这几方势力到底谁与谁之间有关联,我一下子都有些摸不清头脑,还有为什么会有蛮族那边才又的玉苍髓,哦,若是再加上那天晚上跑来我房间放迷烟的那只猿猴,这就更是糊涂成一锅粥了。”慕流云叹息。
“那猿猴倒是和吴荣志扯不上关系。”江谨听完慕流云说这些,心里也有了一点猜测,“咱们今日在吴家听了那么多,好像吴荣志在外面做得都是明着敛财,断了别人的财路都往自己的腰包里装,说白了就是明抢,到底缺没有什么暗中偷盗的举动。”
“是啊,那猿猴背后的主使者跟吴荣志比起来,眼皮子可就浅多了!要单是对沈傜那些做镖师的师兄下手去劫镖,倒是也还说得过去一点,之前跑到我房间对我下手,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就随身的那点金银居然都不放过!太饥不择食了!”慕流云感叹。
袁牧之前一直安安静静听着他们说话,这会儿听到慕流云说猿猴背后的饲主“饥不择食”,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江谨:“江司户若是拿到玉邕县的户籍册,能否用最短的时间将这边的在籍百姓情况有一个掌握?如果那户籍册当中有什么做过手脚的地方,能不能看得出来?”
江谨没有想到袁牧竟然会忽然向自己问起这些事,连忙点点头:“回大人,我能做到。”
袁牧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倒有一事需要请江司户帮忙处理。我需要你到玉邕县衙去,帮我仔仔细细过目一下本县的户籍册目,看看是否有什么瑕疵在其中。”
“这不难,只是我乃江州府司户,到玉邕县要册目似乎于理不合……”这差事对于江谨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点都不犯难,只是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慕推官,可否将你的腰牌借给江司户一用?”袁牧转脸问一旁的慕流云、
“行啊,当然行!”慕流云连忙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江谨,“江兄尽管拿去用!只要是为了办差,帮大人分忧,咱是绝没有半句赘言的!”
江谨连忙接过腰牌,就准备出发去玉邕县衙。
“江兄,你出去叫一个武师跟着你一同过去。”慕流云在后头提醒他最好带个帮手。
江谨想一想现在玉邕县的情形,倒也听劝:“你说得对,我这便去请一位武师与我同去,保险起见,我呆会儿将户籍册目统统带回客栈来查看更加稳妥。”
商量罢了,江谨就拿着慕流云的腰牌出了门,他在楼下找了一个武师同去,其他的武师们这会儿已经用过了饭,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就在一楼坐着歇息歇息,看起来情绪也并不怎么高,毕竟忙了半天,他们这一次出来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