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小心地看着袁牧,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听到这个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袁牧听后,却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别说是生气或者愤怒,他看起来甚至比之前刚知道贼和尚,刚发现食天下的异样时都还要更加平静。
“袁乙,你回客栈挑一匹快马,带着我的腰牌出城去驿站,叫驿丞差人火速赶往州府,通报玉邕县情况,令州府立刻派人过来处置这边诸项事宜。”袁牧招手,示意袁乙到跟前来,接下腰牌递给他,令他速速去办。
袁乙略显疑惑:“爷,从此地到州府衙门路途不算远,若是那么着急,何须去找那驿丞!他们办事哪有我来得妥帖!不如我直接带着腰牌骑马过去一趟吧!”
袁牧却摇摇头:“不可,你且依着我的意思去做,莫要自作主张!”
袁乙见他这么说,立刻应声,将腰牌再进怀里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袁乙走后,袁木才又问慕流云:“推官可还能看出这些人死去多久?”
慕流云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个一场火自然是不在话下,经这火一烧,这会儿却是难以分辨大概是什么时辰被人杀死的了……”
她这么说,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不信服的,瞧瞧地上这一具一具尸首,都只是徒有一个人形,看起来跟焦炭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怕想要弄清楚具体什么时辰死的,就得是去地府把阎王爷的生死簿拿来瞧一瞧了!
即便如此,慕流云还是大体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的死因竟然和贾家十几口如出一辙,都是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而丧命的。
这样的结论袁牧同样没有丝毫讶异,等慕流云验看的差不多,他便带人离开了县衙的废墟,重新回客栈里面去。
袁甲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留在这边守着,袁牧也只是摆摆手,示意他跟着一起回去。
回客栈的路上,慕流云偷偷留意了一下跟着他们一起来,全程却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过话的江谨,发现他虽然很沉默,但是整体的脸色和状态倒是比在吴荣志家的时候好得多了。
回到客栈里,袁牧让那些武师都各自回去休息。
“慕推官和江司户也都回去歇着吧。”他对慕流云和江谨说,“在那只会放迷烟的猿猴被捉住之前,这边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只需要休养生息就行了。”
慕流云和江谨都有些疑惑,但是这里论官职没人比得过袁牧,论头脑也差不多是一样的结果,所以他这样安排,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能够休养生息自然是好的,慕流云原本还以为这一趟跑晏州和松州,最难过的也就是舟车劳顿,结果没曾想,松州都还没有去呢,就晏州,确切的说,还只是玉邕县这一站,她就先是中了猿猴放的迷烟,又撞见了贼和尚,最后更是险些丧生火海。
最近这几日里面她所经历的这一切,简直比她之前的二十年加在一起都刺激!
有那么一根弦绷着的时候,倒是也撑得住,袁牧一说让她可以休养调整,慕流云松下这口气,之前在县衙里面所受到的惊吓,从滚烫的火海中冲出来,被人泼了不知道多少盆冷水受得寒,还有这几日累计的疲惫就一股脑涌了上来。
下午回房间睡下之后,慕流云几乎是昏过去了一样,当天晚上她就把自己烧成了一个小火炉,要不是袁牧差袁甲上楼叫她下去用饭,袁甲的大巴掌几乎快把客栈房间的门板都给拍碎了也不见屋内有回应,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有人发觉。
于是郎中又给请了过来,检查之后发现只是寻常的受凉,外加还有点惊吓的成分,于是开了几服安神压惊和驱寒的药就走了。
慕流云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醒过来之后有点头重脚轻,一时之间连自己身在何方都有些想不起来,迷迷糊糊披了衣服下床去开房门,一打开门,靠在门板上打瞌睡的袁甲身子一歪,立刻惊醒,同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嗖地跳了起来。
他转过身定睛一看,见是慕流云醒了,立刻撒腿往楼下跑。
“袁大哥,你干嘛去啊?”慕流云也没想到门口有个人,等看清是袁甲的时候,袁甲都跑出去一丈远了,她赶忙开口问,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得厉害。
“爷说了,郎中交代的,只要你一醒就得赶紧煎药!”袁甲一边往楼下冲一边头也不回的说,“推官你快回去躺着,等一会儿药煎好我给你端过来!”
慕流云确实是还有些头昏脑涨,也没打算逞强,就又披着衣服回了房间,靠坐在床上。
隔壁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袁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房间门口,慕流云看到袁牧大步流星走进来,想要起身行礼,被袁牧伸手示意拦住了。
“你我不需要如此拘礼,身子还不太舒服就歇着吧。”袁牧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慕流云床边,眼睛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前受了惊吓发了热,现在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没有,大人,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慕流云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那么脆弱。不过眼下的的确确还是有些虚弱,她决定不要逞强,否则适得其反就更尴尬了。
“那就好。”袁牧见她脸色比先前已经好了不少,神色松弛了些,他微微向前探出些身子,长臂一伸,将手背贴在慕流云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发现的确不热了,这才算彻底放了心。
慕流云没想到袁牧会有这么一个举动,一时之间一股热浪从脖子根涌上去,方才还正常的脸色,这会儿又染上了一片红霞。
袁牧看到慕流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略显亲昵了,把脸微微转向一旁,干咳一声:“之前查看你的情况的时候习惯了,慕推官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