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零章 一队人马

慕流云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她甚至已经没有了前两天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听谢重光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忽远忽近似的,时而就在耳边,时而朦朦胧胧。

尽管她现在恨不得一头扎到就昏死过去,但听见了谢重光对袁牧的那一番威胁和激怒之后,还是让她强打起了精神,将千斤重的眼皮努力挑起,睁开眼看向谢重光,使出浑身仅剩下一点的力气,蠕动了一下嘴唇,对着谢重光的方向呸了一口。

只可惜,她已经四天没有喝水了,嘴巴里干干的,想要啐那狗贼一口都啐不出来。

谢重光本来看慕流云昏沉沉的,以为她已经快要熬不住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睁开眼啐自己,不由更加火大,恨不能干脆趁着她虚弱,过去一把将这个碍眼又碍事的女人掐死。

可是看看袁牧,他又忍住了,他恼恨袁牧坏了自己的计划,让自己现在比原本的谋划多废了许多力气,所以这会儿心里恨得发狂,就想让袁牧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饿死渴死在自己面前,最好是把那慕流云熬死了,他在留下袁牧半条小命,让他后半辈子都被自责和悔恨所折磨,那才痛快。

这么一想,他便把原本差一点都忍不住伸出去的手又给收了回来,眯眼恨恨嘲讽道:“我劝你留着最后那一口气,吊住了,别为了呸我,再当场断了气,那我这贤侄还怎么活!”

说话间,从寝殿门外跑进来一个校尉模样的,火急火燎地冲谢重光一拱手:“谢大人!我们发现有一支人马在皇宫外面,从后头断了伍大人他们的后路,把他们给围了!”

“哦?!”谢重光一愣,连忙抛开方才的怒意,拉住那个校尉问,“那些人马什么来路?是什么人带来的?做什么打扮?你们可看得出来?”

“回大人,后来的那些人看衣着……不大像我们中原一带的模样,人数很多,手里拿的兵器也都是一些什么弯刀羽箭之类的,看着和我们的兵器也不大一样!”

谢重光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唰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好了!他们终于赶到了!快!快去通知李将军,就说我们的后援赶到了,让他准备带足了人手,我们这就准备开宫门,夹击逆贼伍执秋!”

校尉连忙应声,一路小跑地传令去了,谢重光也再一次焕发了精神,方才差一点撑不住的一身沉重盔甲这会儿也不嫌沉了,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冷笑着看了看袁牧和慕流云:“贤侄,你们尽量撑着点儿,等一等伍大人再一起上路!若是实在撑不住,也没关系,我回来再给你们收尸!”

说罢,他跨步走出寝殿大门,外头的人又赶忙将门关好锁起来。

换做以往,慕流云一定会被谢重光的举动气得狠狠咒骂一通,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强撑着靠在那里,听见谢重光走了,寝殿大门重新落锁的声响似乎都变得飘飘忽忽,朦朦胧胧起来。

她的身子也软软地歪斜过去,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头很重,人很困,很快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陷入了一片静谧的漆黑之中。

慕流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好久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这么长的懒觉了,整个人就好像被云朵包裹着,忽上忽下地悬浮着,胳膊腿发软,浑身骨头都消失了,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时而周围好像很嘈杂,时而又特别安静。

还有一阵子,她总觉得呼吸之间仿佛有一种淡淡的血腥气,若隐若现,迷迷糊糊地,她地脑子便被这一股子熟悉的血腥气息勾着,开始转起来,迷蒙地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疲惫了,所以竟然在验尸的时候昏睡过去,否则为什么鼻子里会有这样的淡淡血腥味儿呢。

是无头女尸的那个案子么……?不对,真凶白容都已经死了,那个案子破了……

是在给吴荣志验尸么……?也不对,玉邕县的县衙都被人放火烧了……

是那个红喜变了白喜的倒霉员外家……?

是被封在山神像里头的李源……?

不对,都不对!那些都已经结束了,她可没有把事情拖那么久都不处理好的坏毛病……

明明她手头没有案子,明明她跟着袁牧一起,带着父母进了京城……

京城!慕流云混沌的脑袋忽然之间好像划过一道闪电一般,瞬时间便惊醒过来,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上下两片眼皮就好像被粘在了一起似的,怎么也分不开。

她眼珠子转动着,使劲儿想要睁开眼睛,耳边也渐渐有了声音。

慕流云听见沈傜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似的,脆生生喊了一句:“动了!她动了!”

这一嗓子,把慕流云吓了一个激灵,原本怎么都分不开的眼皮也在那一瞬间,抖了一下,终于分开了,她努力睁开眼,又合上,缓了缓,才再一次努力把眼睛睁开。

这是一张床,从床幔的华丽程度来看,比忠勇郡王府还要更加气派一些。

慕流云微微偏过脸,看到了沈傜正侧身坐在床边,一脸急切,弓着腰,正把脸凑过来,好像想要看清楚慕流云到底有没有醒过来似的,这一凑过来刚好和慕流云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沈傜顿时便跳了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醒了!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慕流云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又精神了几分,心怦怦直跳,想抬手去把沈傜拉住,让她别走,留下来跟自己说说清楚,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抬手的动作足足比过去慢了几拍,等她把手微微抬起来,沈傜早就兔子一样的蹿出去了。

鼻息之间依旧能闻到淡淡血腥气,慕流云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并没有感觉到浑身上下哪里疼,但那血腥味儿让她有些不踏实。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缓缓摸到自己身前,掀开伸上的被子,摸了摸前襟,那里的衣料有一种异常的僵硬,触感很像是被血打湿了又熥干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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