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暗通款曲(一)

《完蛋!爱上了谋杀对象》全本免费阅读

左户尚书,纪家远房堂叔纪光,为人正派。

之前,温太傅临行前,曾推断纪光会被纪勇男举荐为新任太傅。但没想到,纪光以无功不受禄,回绝了纪勇男的举荐。

李挽对纪光印象颇佳。

此人中年得势,入太极殿还不久,对之前的朝堂纷争参与的少;否则,当年夏府灭门一案,依着他的脾气,一定会追究到底。

纪光不善饮酒这点也甚合李挽心意,两人选了一间环境清雅的茶肆。

与秉直的人相处,李挽向来不爱兜圈子,一落座,便直言道出了东市员外郎对纪光的指认。

事情闹得大,纪光已知晓此事,有些汗颜,“纪某惭愧,竟从不知还有买卖义牛的勾当。不过,治下居然出了这等事,确实是纪某不力,王爷问罪,也是理所应当。”

李挽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人在高位,属下要是有心隐瞒,层层叠叠,根本查不出来。

他难得耐心,安慰纪光,“尚书稍安,且同本王讲讲,你知道的情况是怎样的?”

纪光摸着光溜溜的脑袋,

“左户奉命督办赈灾,义牛去留悉数记录在册,下官每年都会检查。可是,下官每次去检查时,那些数目都核对得上,契据签字画押,也是一样不少。下官是真心不知道……”

他颇有些痛心疾首,

“结果,一万耕牛,居然,一头都没落到实处?”

李挽点头,“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为此丧命。”

纪光自责得都快哭了,“我肩负着百姓的生计,居然犯这种错。若非王爷,不知建康百姓还要受多少苦。纪某实在是无颜,实在无颜……”

说着,他竟直直跪在李挽脚边,“纪某回府就拟旨请辞,自请出家,祈福消罪。”

真是个耿介之人,李挽心中感慨,将他扶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纪尚书勿要挂怀。本王今日前来,并非问罪,只是想调查真相。纪尚书平日可有觉得蹊跷之处?可以详细告诉本王,本王会严查到底。”

纪光,“自然!真相自然得查。只是……”

他欲言又止,

“想必王爷已经查问过纪某下属的几位曹郎,他们都是秉性端直之人,应该没有可疑之处。再有就是纪某的上司,尚书令。王爷若要深究,尚书令刚刚请辞……”

纪光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位尚书令不是别人,正是李挽的恩师,温太傅。

太傅是虚衔,不领实职,所以历朝历代太傅都会加录实权。而温太傅在位时,便被加录尚书令,统领台省。

李挽没想到会听见恩师的名字,明显愣了片刻。

义牛赈灾一事,归左户管辖,想动任何手脚,必然得过左户这关。可就像纪光说的,左户诸位曹郎、左户尚书都没有端倪,只剩下尚书令……

建康皆知温太傅和李挽关系亲近,纪光面露尴尬,“一切尚无定论,都是无端猜测。王爷,不如恩准纪某戴罪立功,协助王爷彻查到底。”

李挽思虑片刻,默许了他的提议。

纪光走了之后,刀鹊悄悄翻进屋里,

“如今想来,温太傅走得也颇蹊跷。王爷即将得手,即将大仇得报,温太傅却在最后关头一走了之,像是怕被牵连一样。温夫人一直与纪家瓜葛颇深,温太傅是不是怕被查到什么?”

李挽不知道,他对旁的人、旁的事都可以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却独独不知道该怎么怀疑身边人。

所以他选择了避而不谈,“先生已经离京,即便从前真的做过什么,以后也掀不起风浪了。倒是他留下的王迟,恐怕得好好查查。”

面对李挽这样的反应,刀鹊突然沉默下来。

李挽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刀鹊思虑片刻,“王迟就在外面,说您一定会召见他。”

还真是料事如神?居然不请自来了。

李挽半眯起眼睛,“这个王迟,倒是懂事。”

很快,王迟被领进来。

不等李挽开口,他便将一袋钱币呈上,直截了当道,

“内妇和纪尚书妾室交好,查出纪尚书妾室与戴府贪赃枉法,这是两人的赃款往来。”

纪光前脚刚刚喊冤,后脚他的下属就来揭穿了他的恶行。

李挽将钱袋随手一扔,长指支在鬓边,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位胆大包天的下属。

王迟倒是不卑不亢,直接迎上了李挽的目光,

“在殿下眼里,下官可能微不足道,但下官也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选择投靠殿下,是因为下官相信殿下,想要和殿下重振大梁。不管殿下相不相信,在大梁,确实还存在不争名逐利的人。”

李挽本还想听他仔细争辩一番。熟料,他似乎根本不欲解释,而是直接将心思坦白给他看。

一席话毕,王迟更是直接毕恭毕敬作揖,然后阔步离开。微微佝偻的脊背,硬是走出了八尺男儿的气派。

两句话一袋钱,干净利落的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种刚正不阿的态度,反而让李挽有些另眼相看。

他将钱袋子把玩在手里,陷入沉思。

许久,刀鹊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我们该相信谁?”

纪光指认温太傅,王迟又指认纪光,两方都咬着对方,放一般人眼里定是个头疼的问题,但李挽却显得游刃有余。

“自然是相信证据。”

李挽摊开掌心,一吊铜钱躺在里面,“刀鹊,你平时用钱吗?”

刀鹊莫名其妙,“用呀。怎的不用。”

他狐疑看向李挽的手心,越看越奇怪,

“只是这钱的绑法有些古怪,属下鲜少见人这样捆钱的。”

寻常人大多只用一根麻绳将钱币穿成一吊。

可李挽掌心的这串钱,却用了好几根麻绳,结结实实将那摞钱币缠成了线团子。这样一来,要用钱时,得多麻烦。

李挽自然也看出了端倪,慢悠悠的勾起了唇角,

“古怪就对了。因为,这是钱庄为了方便清点,才会使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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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商嫣所说,通往赌坊的入口,需得从一户人家的后院进入。

陆蔓做了贫苦书生装扮,来到人户门前。

那户人家家主是个彪形大汉,络腮胡,刀疤脸,据说是东市里的屠户。

但陆蔓怀疑他还有个身份,就是帮赌坊把守入口。

晌午过后,刀疤脸关了肉摊,支了把矮凳,坐在后院檐下。进进出出的都是熟面孔,他抱胸盯着,一言不发。

陆蔓瞧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刀疤脸坐在门口的目的是什么。

见前面三五人勾肩搭背往后院走,便深吸一口气,莽莽壮壮跟着往里闯,想着先试试看。

结果,不出所料,被刀疤脸拦了下来,

“小子有何贵干?”

陆蔓随口给自己胡诌了一个身份,“小子赴京求学,同窗说这里面有个赌坊,是建康城里来钱最快的地方。敢问郎君,可是这个方向?”

刀疤脸并没有轻信,死死盯着她。微微晃动的身影露出背后夯土墙上挂了满墙的斧子,陆蔓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狂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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