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成了累赘

大清早葛玥童和米新荷来换虞移的班,米新荷本来是想自己悄悄来的,没想到自己起来就看到葛玥童房间的门也打开了,葛玥童正站在阳台上梳头发,清晨空气新鲜,两个女生一路聊着天,先去吃了早饭,米新荷惦记虞移吃饭有讲究,给虞移买了两个水煮蛋,无糖豆浆配牛肉馅饼。

早上的医院还算安静,毕竟门诊大楼还没上班,只有急诊大楼有人进进出出的,住院部这边就更安静一些,也有早起的病号在楼下遛弯,米新荷手上拎着给虞移打包的饭,葛玥童拎着那杯豆浆,还有点烫,两个人进了电梯。

陈言病床也拉着帘子,两个女生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钻了进去,陪护床上虞移蜷缩着迷迷糊糊的睡着,因为身高的问题他只能这样弓背屈膝侧躺着,身上盖着床曹阿姨从陈言家拿的空调被,米新荷看到这样子感觉很心疼,又不忍心把虞移叫醒,两个人轻手轻脚把早饭放下,葛玥童往陈言病床上看了一眼,陈言还是昨天那样子,脸上的乌青瘀血倒是退了一些,可还是闭着眼睛的,她不由觉得心里一沉。

米新荷拿起暖水瓶看了看,里面的水都凉了,于是拎着暖水瓶就出去了打开水了。

隔壁床帘子里传来很大的呼噜声,葛玥童也分不清是大叔还是大婶,她注意到陈言的脸上好像多了一块污渍,是胶带印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有点脏,她知道陈言干净,于是就从床头抽了一张湿巾,想轻轻地给陈言擦一下。

刚刚擦了两下,陈言的眼睛就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葛玥童一时也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赶紧凑上去想看清楚一点,两个人脸对脸的时候,陈言的眼睛一下就全睁开了,葛玥童惊得惊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陈言的病床上,虞移听到动静一下就坐起来了。

“怎么了?”虞移看着眼前的葛玥童,“有蟑螂?”

葛玥童说不出话,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她只能伸手指着床上的陈言,整个人都在发抖。

“学长?”虞移因为和陈言是同向而卧的所以他得转过身去看陈言,等他看到病床上的陈言睁着眼睛一时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米新荷拎着一瓶热水回来,她注意到葛玥童喜欢喝热水,所以想着自己别的忙帮不上就帮着打点开水吧,一回来掀起帘子就看到葛玥童捂着个嘴正在哭,虞移扭着个身子也看着陈言哭,一时间吓得暖水瓶差点脱手,幸亏她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言,才看到陈言微微蹙眉睁着眼睛,原来是陈言醒了。

医生护士很快就把陈言的病床团团围住,因为空间有限,虞移带着米新荷就出来病房外面等了。

“也不知道臻一姐和向大哥怎么样了,”米新荷也很高兴,一边拿纸巾给虞移擦眼泪一边说,“早起给臻一姐发信息,她也没回我。”

“感觉臻一姐情绪特别稳定,都是向总自己在那暗搓搓的着急跳脚,”虞移的眼泪好像都擦不完似的,显然他是真的特别高兴,鼻涕眼泪一大堆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边擦一边和米新荷说话,“昨天我来换向总的班,我还专门有好好提醒他别让学长的好意落空,以学长对向总的重要程度,别说去和臻一姐把话说清楚解决问题了,就是让他去臻一姐家当赘婿估计他都不会多问一句就去了。”

“别开玩笑了你,”米新荷被虞移逗得笑出了声,陈言醒了米新荷也很高兴,感觉这几天没白白担心,“其实我还是挺担心的,我感觉他俩挺般配的,所以可千万要在一起啊。”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虞移自信满满的擦着鼻涕,“我刚给向总发信息说学长醒了,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复我呢,估计可能还没睡醒,我就有种很好的预感,你相信我。”

向激川早上醒的还是挺早的,一睁眼怀里的位臻一还在睡,圆圆的肩膀上还有两个清晰地牙印,向激川也不是很记得是昨晚什么时候咬的,但是口感是真的好。

向激川起身的动静还是把位臻一给弄醒了,昨晚被向激川折腾着退了票退了车还不算完,位臻一答应向激川要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哭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她也记不得自己还答应了别的什么,总之现在眼睛还有些肿,挺难受的,她抬眼看了一下向激川,轻轻问了句你是要去医院了吗,得到向激川的肯定答复以后,位臻一有些艰难的翻了个身,一方面是床垫太软,另一方面她确实全身疼,昨晚怎么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就觉得真的好累,动都动不了的那种累。

向激川昨晚简单的收拾过屋子里的狼藉,现在起身把昨晚放在椅子上的两个人的衣服拿着准备去洗衣机里洗了,回头一看位臻一又睡着了,他也不忍心打扰,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拿起手机准备和虞移说自己可能晚一会儿过去,向激川是想下楼给位臻一买点早餐什么的,就看到虞移发来的信息说陈言醒了。

向激川飞快的穿好衣服,拿上车钥匙就下楼了,电梯里给位臻一发信息说陈言醒了所以他要赶紧去趟医院,然后交代位臻一睡醒了一定要联系他,在家乖乖吃点东西,如果太累了不想出门就在家等着他回来。

虞移正和米新荷在楼道里聊着天,葛玥童就伸个头出来:“学长,学姐,你们也来一下吧。”

声音听上去可不太乐观,带着些凝重和紧张,虞移和米新荷一听到这话,瞬间也高兴不起来了,赶紧走进了病房。

病床被升高了,半躺着的陈言双眼无神的看着围着他的一群人,医生护士正在围着做一些基本的检查,表情都不轻松。

“学长,”虞移喊了一声,但是病床上的陈言就和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学长,陈言,陈言,董岑岩。”

虞移又叫了几声,陈言还是一点反应没有,虞移一下就有点慌,赶紧转头问医生。

向激川赶到的时候病房里陈言的病床是空的,只有米新荷抱着胳膊在看一个保洁阿姨更换陈言床位上的床单和被子。

“向大哥你来了?”米新荷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向激川站在身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陈言呢?”向激川看到米新荷哭红的眼睛,之前的喜悦荡然无存,心里一下就慌透了。

“陈言学长他,他去做检查了,虞移和童童跟着去了,”米新荷说到这抽了一下鼻子掉出两滴眼泪,“医生说他这个情况不太对,我也说不好,不过他们去放射科了,医生说要拍个头部的ct再看下,虞移刚说已经推进去了,估计很快能出来。”

“我过去看看,”向激川掏出手机一边给虞移打电话,一边就往电梯口走,电梯口有楼层和楼栋导览,住院部显然是没有放射科的,虞移倒是很快接电话了,说是已经从医技楼放射科推出来了,现在正在返程路上,叫向激川别过来了省的走岔,片子等下葛玥童会拿回来,再看医生怎么说。

向激川也不知道陈言他们会从哪个电梯上来,陈言住的这栋楼一共有六部电梯三个电梯口,想了想只能先回病房。

隔壁床的大叔估计是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向激川回来的时候帘子已经拉开了,隔壁大叔的床也摇起来了,大婶正在收拾东西,向激川听不懂悦省本地的方言,但是看得出来大婶心情并不算好,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语气不算愉快,米新荷正坐在椅子上有些焦虑的等待着,听到向激川进来了赶紧站起来,一回头看到是向激川,又坐回去了。

护士和虞移推着转移床进来的时候,隔壁床的大婶应该是要去倒垃圾,瞟了一眼陈言现在的样子,摇了摇头让出路来,向激川赶紧迎上去帮忙。

陈言确实睁着眼睛,但是眼神没有了平时看人那种热烈和崇拜,内里的那股冷静与聪明也不见了,一双眼睛涣散无神,向激川和虞移把陈言搬回到他病床上的时候,似乎是弄疼了他腿上的伤口,陈言的眉毛拧了一下,但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没出声。

刚刚安顿好,被子都还没盖上,值班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说要消毒伤口,向激川起身拉帘子,米新荷和虞移出去了。

向激川之前都没看到陈言腿上的伤口是什么样子,扫了一眼真的是不忍心再看,况且按说就陈言那个性格,以向激川的了解,只要陈言一息尚存,就绝对不可能让别人就这么随便的把他裤子脱了,一个遗嘱上都写了死了不要给他整理仪容仪表换衣服直接烧了就行的人,这会儿小护士进来给伤口消毒,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除了碘伏棉签擦过伤口时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眼睛还是呆愣愣的。

向激川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此刻他真的觉得陈言现在就是传说中丢了魂儿的人的样子,只剩一个壳在这儿了,向激川不愿意承认,但也忍不住的去想,陈言这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消毒完小护士推着推车走了,向激川帮陈言整理好仪容仪表,才把帘子彻底拉开,隔壁床的大叔一个人坐着看窗外,大婶应该是出去了人没在,收拾好的几包行李就在病床和地上放着。

“学长?”虞移双眼红红的硬挤出来一个笑脸,坐在陈言旁边拉起了陈言那只没有留置针的右手,很亲昵的捏着,“学长,你看看我,我是虞移啊,你不会连我也不认识了吧,快点给点反应啊,你再这样我可真要一直说话吵死你了啊。”

手被人拿起来了,陈言的目光自然是跟了过去,但是还是两眼无神,既没有表现出来认出朋友的惊喜,也没表现出来对陌生人突然行为的困惑,向激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冰冷了。

“董岑岩你真的假的?”虞移显然还不死心,伸手摸了摸陈言的脸,没有头发版本的陈言虽然头上还缠着纱布和固定装置,但也没有一点变得难看,出事那天刚刚刮的胡子现在又长出一片浅青色的胡茬,配合着脸上的淤青,看上去格外让人心疼,虞移的手开始有点发抖,“你再这样玩儿我们,我可真的要亲你了啊。”

米新荷站在床尾轻轻抽了抽鼻子,可能还是有点看不下去,转身出去了,向激川整个人脑袋里面只有一片嗡嗡混响,就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他的脑子里飞行,向激川从来没想过他一直当做最好的朋友,甚至他的家人,他的外置大脑的陈言,会有一天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敢相信,只想有人上来给自己一拳揍醒自己。

“学长你别吓我好不好,”虞移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放开了陈言的脸,陈言就这样坐在床上盯着虞移看,或者说他的脸是朝着虞移的,眼睛也是朝着虞移的,但是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的,虞移甚至希望旁边的向激川能突然哈哈笑着拍陈言让陈言别演了真的吓到虞移了之类的,结果他看上去,向激川也是一脸死灰,“学长,你那个聪明脑袋真的很好用的,你能不能别吓我了,求你了。”

陈言没反应,虞移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流淌,滴在病床的床单上,在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居然能听到响。

葛玥童取了陈言的ct片子刚一出电梯,迎面就撞上了应该是要去办出院结算手续的大婶,大婶一看到葛玥童,伸手就把她拉住了。

“你老公完了,”大婶一脸的紧张和同情,“傻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我看他那个样子,以后生活自理都困难了,你还这么年轻,有这么漂亮,赶紧给自己找个出路吧,别心软,赶紧离婚,你还能再嫁,别把一辈子搭进来,像我这样,我就是一来当时心太软,二来年纪也大了,就留下来了,现在怎么样,活着也是每天伺候他,生不如死,你们还没孩子吧?没孩子就赶紧走,千万要狠得下心,你老公这样这辈子也好不了了,现在连人都不认得,以后肯定是越来越坏早晚瘫了的,而且要落下羊角风也说不定,以后只能全靠你,你可真的要想清楚,先为自己好,别什么情呀爱呀的,那些都不管用,知道吗?他现在成了累赘了,你别被拖累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你还年轻,别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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