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兴今年刚满十八岁,是自幼被收留在包家的。
这次陪包大人来此赴任,并非是他所愿,他甚至宁愿在家侍奉老夫人。
包大人和老夫人都是性情随和之人,平时对包兴的管教也不是很严,这叫他形成了一副顽劣的性格,如果不是跟随在包大人身边,很有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谁家的公子哥。
睡梦中的包兴只闻到了一股异香,迷蒙中还以为是庵堂有人在上香,翻了一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等到他被一阵寒意冻醒,睁开双眼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处满是石头的水潭边,双手和双脚都被一根粗粗的麻绳捆着,身上只穿着一条肥大的内裤。极目四望,四周都是陡峭的斜坡,连一棵草都没有。
一根火把斜插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而在自己的身前,背对着自己是两个跪在地上的人,正在对着幽深的水潭磕头。
一块破布塞在自己的嘴里,又咸又涩,似乎还带着一股马尿的骚味。
包兴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从未受到过这般惊吓,脸色煞白地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却被来自上方的一只大脚狠狠踩住了。
“老实点,否则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包兴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瘦猴子,可以开始了。”跪在前面的两个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踩住包兴的那只脚抬了起来。
包兴随着那个人的双脚移动着目光,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捆着一只山羊。
被称作瘦猴子的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在山羊无助的叫声中,他手起刀落,已经割断了山羊的喉管。
这个家伙显然对杀羊很在行,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活蹦乱跳的小羊已经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一具光溜溜的躯壳。
包兴看得胆战心惊,冷汗把短裤都浸湿了。
这时候,两个刚才对着水潭跪拜的人走到了他的跟前,其中一个把他嘴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另一个人则蹲在了他的身边。
“这位公子,小女子不是坏人,也无意杀你。只是因为这深潭中的仙女每年都要一个少年来祭祀,今天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而公子又恰巧撞在了我们的剑下,想来也是天意,小女子只好得罪了。”
包兴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女人。
昏暗的光线之下,包兴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依稀看到她两条长腿和上面的一件粉红色的衣服,不过,从声音上判断她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她们不会是想把自己像那只山羊一样杀掉吧?
包兴浑身打着颤,嘴里的牙齿不停上下撞击着。
自己的包老爷在哪里?那位尹公子又在哪里?
“小荷,把火把拿过来。”女人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女人道。
“是。”
那个叫小荷的人很显然是一个丫鬟,声音纤细,动作却很快捷,随着女人的声音落地,她已经把火把从石头后面拔了出来,并递到了女人的手里。
女人把火把凑近包兴。
火光中,包兴看清了,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皮肤略显粗糙,但五官却很精致,和那个时期的人们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把头发挽起在头顶,而是很随意地垂在肩膀上,拥抱着她的脸,使之看起来更增加了些许妩媚。
“这位姑娘,小人、小人只是行路之人,而且还是一个仆人,并未有得罪姑娘之处,还望姑娘可怜我这下贱之躯,放我离开。”包兴颤抖的厉害,这样一句话好半天才说完整。
女人没有回答包兴的话,一双眼睛在他的脸上巡视着,忽然站了起来。
“瘦猴子,过来。”
刚刚把光溜溜的山羊躯壳扛在肩膀上的瘦猴子闻声一惊,慌忙跑了过来。
“二当家的,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货色也拿来祭祀仙女吗?”女人用手指着包兴喝道。
瘦猴子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向后退出几步。
“这、这都是那个叫妙玲的小尼姑的主意,因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又担心被二当家的责骂,这才勉为其难地找来了这个人。”
“混蛋!”女人面色一沉,一脚踢在了跟前的一块石头上,石头翻滚着落进了深潭。
瘦猴子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连身上的山羊也掉在了地上。
“二当家的息怒。”那个叫小荷的女孩急忙走了过来,“想是妙玲妹子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若其不然,她绝不敢用一个仆人来祭祀。今晚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还是等祭祀完了之后再去找她,听她解释。”
女人大概也觉得时间紧迫,已经没有了换人的可能,于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吧,快去准备吧。”
瘦猴子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地答应一声扛着山羊就跑向了水潭。
“姑娘饶命,若是潭中仙女对小人不满意,会迁怒与你的。”包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抓住机会大声叫道。
“别叫了,敬献给仙女,可是天大的好事,本姑娘若是男儿之身,一定会主动来此。他日飞天遁地,享万民拜祭,岂不是风光无限?”那个叫小荷的女孩子大概担心这位二当家的反悔,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那块破布重新塞回到了包兴的嘴里。
小荷的样子同样很美,和包兴的年纪相仿,只是不知道如何会这般恶毒。
包兴发不出声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荷,样子可怜又可怕。
小荷背转身子不去看他。
包兴急得用力猛踹脚边的石头,结果是双脚被踹得生疼,却毫无用处。
此时,瘦猴子已经来到了水潭的边缘,把身上的山羊放在了一条用几块木板临时拼接在一起的小船上面,再用绳子固定好,把另一根火把插在上面。
瘦猴子并不瘦,双手的力量很大,一只手拎着包兴后面的绳子,就像是拎着一只待宰的小鸡。
木板冰冷,有水不时地从上面流过,包兴被按在上面,用一根铁链从后背上缠绕过去,可恨的是,瘦猴子最后连包兴身上的短裤也扯了下去。
包兴就像那只山羊一样,光溜溜地趴在木板上。
包兴极力挣扎,可是,身上的铁链异常坚韧,可供活动的空间实在太小,他连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瘦猴子解开了岸边的绳子,用力一推,木板旋转着向水潭的深处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