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赤云

挥手间,散去法域术式,将还存有的法力返还丁邪。

涂山君负手立于地面,眼前的不远处,便是以一个怪异姿势,跪坐在地上的罗刹虚族金丹修士。

气息尤在,身躯生机未绝。,

就是单纯的死了。

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惧和恐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神灵明死境,端是邪门无比,勾人阴神印落幡中。

武卒弥留之际到底见到了什么,就连涂山君都不知道。

此一战,让涂山君发现许多不足,要不是领悟法域,开启法域之后又得了历任幡主的感悟,他应该无法取胜。

涂山君露出笑容,獠牙折叠。

法域开启,历任幡主的领悟融入,涂山君也看到了曾经没有使用问魄得到的幡主能力。

其中最为强大的是温岳所悟。

‘朝生夕死,蜉蝣两刻。’

此为绝技。

这是能够超越境界的强大术式。

随着实力的提升,反而愈发的强大。

涂山君不由得呢喃缅怀,同样也感到骄傲。

“徒儿,看到了吗。”

“为师击败了金丹修士,用你创造的术。”

失意不过刹那。

涂山君好歹已成金丹,不会沉浸许久。

踏上仙路,他所背负的东西同样不少,没有时间沉溺于过去的悲伤。

……

金丹初期的阴魂入幡,涂山君并没有如愿突破至金丹中期。

只是自身的气息更加浑厚,攀升到了极点。

这本身就在涂山君的意料之中,阴神所携的精纯煞气大部分都被魂幡吸收,倒是缩短了魂幡进阶的时间。

因魂幡所限的他,分得的那部分很少。

加上瓶颈所在,下品法宝不足以支撑他金丹中期的法身,所以他的实力并没有越境界的提升。

就像是法器无法支撑他成就金丹,下品法宝也无法支撑他成就金丹中期。

尊魂幡的提升永远都是两条腿走路,魂幡品质达到了,主魂的实力才能不受到限制。

倒也不算全没好处。

至少魂幡的进阶所需极大缩小,还有一位金丹初期的阴神助力。

魂幡力量的强大,终究靠的是幡内的阴魂的强弱多寡。

“赢了?!”

丁邪蓦的感觉到自身法力的平静,以及大部分法力的回调。

原本要见底空耗的丹田也重新恢复。

筑基巅峰的实力发挥作用,迅速镇压阴魂丹带来的阴煞。

原本如金纸般的面容复血色,虽然异常的苍白,好在没有伤了本源灵基,这便是最大的幸运。

“赢了。”涂山君微微颔首。

不需要战斗也就没有必要大幅度的抽调法力,维持法身耗费的法力并不算多。

斗法,说来洋洋洒洒大几千字,实则不过两刻钟多一些,算上最初的阻塞,甚至没有到一个时辰。

涂山君已经竭尽所能,将所有能用的手段全使了。

法力的抽调约莫正常金丹修士的四成。

没了顾虑,丁邪长出了一口浊气,疲惫不堪的身躯差点从血岩上栽倒下来。

身后的丈许尊魂幡也恢复了原来寸许。

落入他的手中,神异收敛。

黑红色的幡布裹住了黑玉质的主杆。

四平八仰,毫无形象躺在血岩上,抬头看向血窟,横断的白色骨刺像是胡乱穿插的梁柱架着整个洞窟,让其不至于坍塌。

在光亮的照映下,还可见细碎的尘埃落下,将丁邪糊了个灰头土脸。

伸手抹了一把,也没有在意。

能保住性命实属不易,又哪能片叶不沾。

扑哧,笑出声。

丁邪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又沉默了起来。

从纳物符中取出疗伤所用的丹药,内外伤一并服用,魂幡藏于怀,并没有急着召涂山君返回。

直到听到身旁的呼喊声。

“师兄。”

歪头看过去,顾晓拖着昏死过去的李圣礼,艰难的从地窟淤泥之中钻出。

周身褐色的泥污糊在身上。

抓着李圣礼的衣领子,看起来好不狼狈。

头顶是摇摇欲坠的血色穹顶,横着不止数的骨刺,脚下是丈许深的褐色淤泥,也就丁邪所在的那方血岩是唯一能够落脚的地方,称得上最好的地脚。

丁邪没有余力帮他们。

自身大半法力要抑制阴魂丹带来的副作用,本身又处在脱力的状态。

狼狈就狼狈吧,好歹还活着。

涂山君同样没伸手,猩红的目光扫过去。

让泡在淤泥中的顾晓为之一震,就连攀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知道应该作何神情,只能呆着等待。

原本涂山君想着下黑手弄死李圣礼。

想到此人在斗战之时出了力,便手下留情了一些。

而且,这会儿法力不继,便让他先活着罢,留着那条小命。

顾晓紧张的心都跳了嗓子眼,概因鬼修的目光挪了过来。

这可是金丹修士,还是斗杀了同阶的金丹修士,他这筑基的实力,在人家的眼中也就是大一些的蝼蚁。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哪敢随意乱动。

更不敢盯着黑袍鬼修多看。

最后只能求助于丁邪,将目光挪到丁邪那里。

可见传递的信息便是:‘师兄啊,救命……。’

涂山君也没有为难此人,对方并没有看到尊魂幡的神异,不知涂山君的来历,又是丁邪的同门。

杀之,没有道理。

……

分殿遗址前,一道身影走过来。

带着兜帽的人抬头看向上方已经固定成门的黑色裂隙,对面仍有光影。

“阁下,是谁?”

黑色门中的那道影子带着疑问和警惕。

声音经过两面的扭曲听起来有些失帧,断断续续的。

带着兜帽的人嘿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直玉符。

随手甩入门中,幽幽的声音响起:“我们,不过是一群想要拿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们败了,会有人用这方玉符重新联系你们。”

那道投入黑色门中的玉符就像是入水一般沉了进去,只见门中光影挥动,自傲甚至意满的朗声道:“我们不会输,东渊城的那一位实力再强,也会顾及。”

“嘿嘿!”

兜帽人低声的笑了两声,分不清是嘲笑还是早已对后果的预料。

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只剩下震动的黑色裂隙所成的门。

门中光影似乎在沉思,并没有再传来声音。

裂隙不稳定,能送金丹期的修士过去已是极限,还是族老支撑的情况下才能办到,不然凭此裂隙,顶多让筑基期的修士飞越。

不过这样无碍,金丹初期的实力已然足够。

裂隙敞开便意味着封印瓦解,自不会在原地久留,待到争取一些时间,就是他们罗刹虚洞天的脱困之日。

随着人影的熄灭,原本震动着好似遇到了巨大波动门稳固了不少。

只是他还不知,就在刚才,被寄予厚望的武卒成了涂山君的幡中之鬼。

……

“战斗声响停止了。”

护着几个练气境界的筑基修士望向声响传来的地方。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结束。

然而,没了声响,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筑基修士抓了抓拎到额前的长发,尤觉得碍事,索性一剑切成了短的。

吓了身旁的众师弟们一大跳。

又等了一刻钟。

“莫要出来,我去前头看看。”

用印法堵上了岩石封的严丝合缝,再补以阵法,筑基修士才顺着打出来的耗子洞往上钻去。

师弟们修为不到,察觉不出异样,身为筑基修士却不同,他能感觉到不同。

那斗法的金丹修士一旦腾出手来,他们这些万法宗的弟子都要跟着遭殃。

分散更容易被人各个击破,如果能够聚集起来,还可有一战之力。

七扭八拐了数十息,中间弯绕了不知道多少口子,这才到了上方窟窿。

飞遁十几息,突然停下,压低声音以神识试探。

“师兄?”

“魏师弟。”

神识一碰,根据法力的波动分清楚了跟脚,照面一看,原来是同门师弟,只是刚刚走近,筑基修士便神色一凝,面露哀色:“魏师弟,你……”

被称作师弟的青年扯上一个苍白的笑容,手中法剑坑坑洼洼,左手臂膀早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诺大的创伤,使得鲜血浸透了衣衫。

李姓师兄赶忙跑过去,将丹药塞进那人的嘴里,往下一撑,瞪大了眼睛:“师弟你的腿!”

很难想象,此人是如何断手断脚杀出来。

“还有人……活着。”

断了手脚的青年指了指不远处的血泊,尸体横了几个,还有罗刹虚族的尸首叠在一旁。

那筑基修士连滚带爬不顾血污的从尸体里挖出还喘息的同门师妹。

“怎么会这样啊!”

李姓师兄红了眼睛,慌忙的翻找着活人。

洞窟旁躺在血泊里的罗刹虚族修士猛的出手,正要击中没有防备的那人。

“哧!”

红光闪过。

罗刹虚族的筑基修士当即融化成黑色残渣,李姓师兄回首之际,正看到身旁站着的身着黑白长袍的赤发道人。

道人目含炽焰,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大的威压。

“师祖!”李姓修士带着哭腔。

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了自家主持公道的大人。

那心头的委屈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

湿了眼眶,酸了鼻子。

断手断脚的筑基修士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就着血污满脸:“您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师祖来晚了。”

赤发道人出声的安抚。

声音之中带着轻叹以及自责。

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

施展印法,补充了他们身上的法衣,法力化作丝线成光罩模样将他们牵引起来。

寻出血泊之中万法宗的弟子,活人喂上丹药,尸首收入储物袋。

随即化作遁光沿着地窟找寻起来。

金丹后期真人的法力化作绵长的丝线绽放,好似氤氲的红云,将整个地窟都给照亮。

俄而。

一共四十七位万法宗弟子全部被他找到,只不过活人仅剩二十六位,筑基修士剩下七个。

算上丁邪的话应该是八个。

……

涂山君神色微变,一股庞大的气息涌入血窟。

那根本不是金丹初期能够带来的威压。

那股子气息携带着强大的法力,化作光罩保护住了丁邪、顾晓以及重伤昏迷的李圣礼。

隐隐之间。

气息针对他似的锁定了他的身躯。

“师祖来了。”

顾晓顿时大喜,高兴的像是个孩子,手舞足蹈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丁邪,他期望宗门的支援能到,但是他更担心涂山君。

万一和宗门起了冲突可就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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