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谌站在门外,手掌叩击着门环,脸上毫无表情。
不多时,府中有着下人打开了大门,在看到站在门外的苏谌时,如同见了鬼一般,面色惨败。
苏谌瞥了一眼这下身潮湿一片的下人,一脚踢开大门,径直走入院中。
前院,有着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嘻耍,在见到苏谌,也不害怕,有几个反而还围了上来,“谌哥哥,有没有给我们带草编啊。”
苏谌以往确实会些手艺,学这草编,也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好讨一口饭吃罢了,偶尔也会给苏家的一些孩童编几个,供他们玩耍。
不过,那些送出的草编,大多是被孩童的父母丢弃,孩童不知他苏谌的身世,可那些长辈,都是一清二楚。
他们都不想自己的孩子沾染上这灾星的霉运!
苏谌也是理解,若是自己,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和一个灾星在一块,正常的人性罢了,这些未对自己做过什么的苏家人,他不甚在意。
可是,这苏家中的一些人,欺人太甚!
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份笑容,苏谌摇了摇头,摊开空荡荡的双手,几个孩童撅着小嘴,在他周围叽叽喳喳了一阵,跑去了远处的假山边。
苏谌看着孩童的身影,眼中尽是复杂,若是这些孩子长大了,怕也是和族中那些长辈一般,视他为灾星,怪物吧。
苏谌眼中寒意流转,如今实力低微,还不是和这苏家闹崩的时候,别人在这苏家活不久,自己有着厄难毒体,却是不怕这苏家的毒术。
相反,他对这些毒术,很是期待。
“苏谌,你这贱种怎么回来了?!”
推开自己平日里住的一间狭小隔间的房门,苏谌就看见了两道赤衣衫不整的人影,那男子怒目圆睁,也不去想苏谌为何会活着,厉声喝道。
苏谌看着自己屋内这狼藉之景,皱了皱眉,张嘴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快来人呐,捉奸啊!”
“小子闭嘴!”
男人抖动着一身肥肉朝着苏谌扑去,被后者灵巧的避开。
“快来人啊!”
经苏谌这一嗓子,前院内的小孩也嬉笑着跟着喊了起来。
苏谌听着前院此起彼伏的孩童叫声,嘴角微勾,先前将他打的重伤致死,丢出东岚城的便是眼前这家伙。
苏家的管家,苏德,大长老的嫡子。
名字倒是好名字,可这人品,着实让苏谌大跌眼镜。
伴随着孩童的叫声,苏谌这隔间的房门外,又是停下几道身影,为首一人身形高大又有些消瘦,正是苏谌此世的父亲,苏震。
苏震踏入隔间,看着苏谌的眼神,极为复杂,有无奈,有难忍,还有着愤怒。
这怒火,自然是对那苏德发出的。
转头看向里屋,苏震当即冷笑,道:“苏德,好大的胆子,这又是抢了哪家的姑娘,就不怕家规处置?!”
苏德不紧不慢地提起裤子,往床上女子的怀里塞了两张票据,走到了苏震身边,“震哥,今日就当没见我来过,这小子干的。”
说着,目光落在了一边看戏的苏谌身上。
苏德咧着大嘴,两颗黄牙明晃晃的露出,笑起来,相当的猥琐,带起一身肥肉朝着门外走去。
苏震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边的苏谌,开口道:“我让你走了?”
“莫非震哥要为了这灾星,与我大长老一脉起纠纷不成?”
苏德不在意地笑着,两只手拍在自己硕大的肚子上,管账房的油水确实大,两年前,苏震比他可要精壮上不少。
“起不起纠纷我不知道,苏谌是我的孩子,总不能被你这头淫猪这般欺负。”苏震眼中冷意闪烁,寒声道。
他大手一挥,那跟来的几名青衣男子就是将苏德架起,朝着门外走去。
这大长老一脉的苏德掌管着苏家的账房,而他,却掌着族中刑罚,这般欺凌别家女子的事情,已是多次发生。
如今,不能再容忍了。
大长老一脉与二长老一脉,素来不和,二长老一脉中的族人,对苏谌都还算是克制,很少做出欺辱的举动,那大长老一脉,就以这苏德为首,对他的恶意,一天胜过一天。
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这似乎是苏谌记事以来,苏震第一次管上和自己有关的事儿。
“将那女子送去客房,安抚好,给一笔钱,然后让她回去吧。”
指着床上遮着面部的女子,苏震挥挥手,面色难看,朝着门外最后留着的一人说到。
苏家的名声,就是被这大长老一脉的这些杂碎给弄臭的。
青衣人用褥子将女人裹起,扛着走出了这处狭小的房间。
“谌儿,这些年,别怪爹。”
目光落在一边默默看着自己的苏谌身上,苏震苦笑一声,从手上的纳戒中取出一道卷轴,放在两人之间那窄窄的方桌上。
“我知晓你已经凝聚了气旋,这卷功法,乃是我自山间所得,并非苏家的功法,你可放心修习。”
卷轴移至苏谌面前,苏震面露苦涩的走出了房门。
屋内,苏谌怔怔的看着面前这紫红色的卷轴,心中五味杂陈。
伸手取过卷轴,苏谌将其平摊在桌上,细细地看着。
《毒阴诀》,玄阶低级功法,玄阶功法,可不便宜,要说随随便便就能在山里寻出一部玄阶功法,岂不是那些山里的佣兵个个都富的流油了?
这《毒阴诀》虽是玄阶,但有着致命的缺陷,只有修毒之人可以修行,也就是说,这苏家中,很多人都是可以修习这一卷功法的。
可苏震依旧将它留到了现在,给了自己。
苏谌看着苏震身形消失的地方,笑容中,带起了一些苦涩,或许,当年丧妻之痛,依旧折磨着他吧。
不过,在苏谌的记忆里,这苏家,还有着一位三张老,也是有着这位的存在,这苏谌方才能撑到他穿越过来。
应该去见见这三长老了。
看着下人将一套崭新的被褥送入房中,苏谌在此时拿定了主意。
不过这位苏家的三长老,似乎并不住在这苏家的府邸中,常年居于别处,尽管如此,也没人敢将其忽视。
因为,这位三长老是苏家唯一一名斗灵。
苏家的家主,只是一个挂名,真正的权利,几乎都掌握在三位长老的手中。
族中大小事宜,若有所决定,都是需要召开长老会。
这长老会中话语权最重的,不是掌管账房的大长老一脉,也不是手握刑罚之权的二长老一脉,而是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三长老。
苏家中,一名斗灵,四五位大斗师巅峰,余下的都是普通的大斗师,斗师和斗者,以及普通家丁。
这些,都是苏谌从那些记忆里获取的信息,也算是如今对自己面对的局势来说最有用的信息了。
不过,自己这一个小小斗者,对这些苏家高层,似乎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双臂抱于脑后,嘴里哼着旁人听不懂的小曲儿,一步步朝着苏府之外迈去。
还未走出府邸,迎面走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精瘦的老者,目露精芒,盯着苏谌,身后的几名黑衣青年也是盯着苏谌。
“拿下。”
沙哑却不显年岁的声音响起,那拄着拐杖的老人挥手。
下一刻,黑衣人将苏谌围在了中间,就要下手。
苏谌体内不多的斗气涌动,死死地盯着眼前几个黑衣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
“大哥,在自家门口,打自家人,这怕是有些坏了规矩吧。”
笑声响起,一个看上去比苏震还要小上几岁的男子坐在门边的围墙上,男子面色清秀,一袭蓝衣,与苏谌倒是有着几分相似。
他轻声笑着,手里拿着一只青笛,悠悠的转了一圈。
这位,便是苏家的三长老,苏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