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妗方才全力出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难以抵挡如此大规模的攻势,只好催动防御灵宝护持周身。
向后飞退,施展遁法躲开漫天炎火。
如此一来,荒界城便完全暴露在熊熊烈火之下。
且不说护城大阵能否顶住此等攻势,未能组织起有效防御的外围区域,肯定会被焚毁殆尽,夷为平地。
城中大半居民凡人,恐怕都要丧生于此。
“罢了,不该对这些家伙抱有幻想的。”
李迁年不知何时到了内城城头,神念扫过整座城池,不由摇了摇头。
左手抬起,张开手掌探向前方。
“哗啦啦。”
“嗤嗤。”
磅礴灵力涌动,天地间气温骤然降低。
一根根巨大冰柱拔地而起,向天空延伸,直至靠近落下的火焰时,迅速向四面扩散,仿佛一把巨大冰伞,阻挡火焰去势。
寒冰浴火,嗤嗤作响,冒出大量白烟,继而凝结成水。
‘瓢泼大雨’顺着伞延,散落各地,不免冲垮几间屋舍,淹没几条街道。
如此对峙数十息时间,那熊熊烈火总算是被消磨殆尽。
“大火被拦下来了。”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如此动作,自然引起许多人注意。
城中元丹境修士侧目,拦截如此规模的火焰攻势,他们自问应该也能做到,可大多必须全力,乃至动用灵宝。
能做到如同李迁年这般举足轻重的,屈指可数。
底层凡俗庆幸之余,顾不得其他,带着家人继续逃亡。
反倒是城中守卫,暂时性命无虞的中低级修士,纷纷向李迁年拱手道谢,表现态度极为恭敬。
李迁年并未作理会,神念扫过远处,却已不见了红岩虎的身影。
“知难而退了吗?”
赵季带着三阳老鬼等人上前。
“庸道友和练仙子实力超群,心怀仁念,大义出手,我等佩服。”
“哼。”
练妗平复气息,冷眼扫过这些人,一言不发,向李迁年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身离开。
态度相当明显,不想跟这些奸滑之辈纠缠。
李迁年就无法那么任性了,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朴实,低调的角色,自绝于他人不可取,便只能拱手回礼。
“诸位谬赞了,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总归是同族生灵,总不好视而不见。”
这话倒不是虚言。
修行近三百载,该经历的差不多也已经历过,他早已学会站在高阶修士, 以及一方首脑的位置上看问题。
寻常底层动乱,杀人放火,很难再让他起什么波澜。
即便在虔昀城境内,发生暴乱和恶性事件,也是全权交由张荣萸麾下,以风凌渊为首的军政代表处理。
除非大规模军事冲突,或者治下势力脱离虔昀城制定的大方向政策原则,否则这些事情都不会出现在他的案台之上。
似乎已经与底层彻底脱轨。
不过在李迁年心里,终究是有一条底线存在的,那就是大规模同族生灵。
或许是前世记忆影响,亦或对人族身份认同,除非现实利益需要,否则很少进行大规模屠城杀戮之举。
包括曾经攻打幽云山核心区域,进攻硕丰城,都曾一度陷入苦战,伤亡后勤损失不小。
但是战事结束之后,李迁年也只下令清算其核心成员,甚至专程派人维持秩序,对底层修士和凡人多有庇护。
施行仁政,尽快让新的地盘纳入统治是一方面好处。
另一方面,冥冥之中自有感触,宏观上的作为,可能会导致气运功德方面的变化。
关于这一类说法,李迁年在玄灵大陆简单了解过,只是以往感触不深,并未太过将其当回事。
直到真正掌控虔昀城,对外进行扩张之后,他手中的皇明印产生一些变化。
在玄刹古府试炼时,被上古妖兽巴蛇打碎一角,不论如何修补,总是差上一筹,难以圆满。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此宝竟然有自行复原的趋势。
且其中蕴含的力量,相较以往更为强烈霸道,隐隐与虔昀城产生某种联系。
数百年阅历,几个大势力为背景,李迁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承载一方运势之宝,来历神秘,不知为何落到贺阎手中,其强大毋庸置疑。
即便没有炼化,粗略使用其中力量,也就从呼啸老祖洞府中得到的,蕴含风属性规则的恒云尺,才能相提并论。
他有预感,以元丹境后期修为,若是炼化此宝,与虔昀城运势相连。
占据玄霄阁大部分疆域之后,身处虔昀城境内,甚至能够短暂抗衡万象境修士。
影响运势灵宝威能的因素不止有地域广博,还有势力规模,整体实力,生灵数量,安定局势等因素。
与此同时,获取这份力量,同样会受到限制。
轻易无法离开不说,一旦虔昀城发生动荡,运势下滑,甚至直接覆灭,顷刻之间便会受到重创,留下不可挽回的道伤。
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剑,时刻需要分出注意防备,无暇他顾。
就元丹境修士的寿元而言,李迁年正值壮年,有充分时间考虑接下来的道路。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给自己套上这层枷锁。
也因其皇明印特殊使用限制,将其留在虔昀城中,暂且让张荣萸代为保管,也是除了护城大阵,震慑宵小的手段之一。
这场 高阶妖兽袭击,对荒界城中的底层修士和普通凡俗之人而言,无疑是一场灾祸,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可是在几位元丹境修士眼中,也不过一场闹剧而已。
热闹看过,也就过去了。
此次灾难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将妖兽引来此地之人,却无人敢上前问责。
“在下谭现,来自南方,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除了甩手离去的练妗之外,方才出手展现实力的,唯有李迁年。
此人自是上前攀谈,拱手道谢。
元丹境初期修为,相貌堂堂,不过经历一番追杀,如今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举手之劳罢了,我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
李迁年对此人谈不上厌恶仇视,却也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只微微拱手,便告辞离开。
“这……”
谭现脸上笑容僵住,看起来颇为不自在。
反倒赵季等人浑不在意,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谭道友不必放在心上,庸道友为人敦厚实诚,就是死板了些,其实很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