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单上添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易铮并没有马上离开县衙,而是去问了一下孙翠微之夫刘元当年的具体死因。
当年衙门说刘元的死因是意外,而现在易铮一番询问后,也并没有得到足以推翻“意外”的实锤证据。
但他却仍然是有收获的。
当年刘元的尸体被人发现时,似乎是被水淹过。
这样的一个细节,已经足以让易铮认定刘元之死并非意外。
两年前,那只鬼就已经在杀人了。
从县衙离开之后,易铮直接回到了住处。
而刚刚回到家,他便立刻忙碌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把家里最大的一个木桶找了出来,直接灌满了清水。
“就算毁掉名单并不是破解之法。”
“但就目前为止的一切信息来判断。”
“名单的的确确是那只鬼的杀人规律。”
“名单是。”
“水也是。”
瞥了一眼窗外满是阴霾的天空,易铮看着面前盛满的一桶清水,开始在脑中思索着一切细节。
在易铮看来,这只鬼也许并没有智慧一说,更像是完全遵循规则杀人的存在。
按照他的想法,虽然这只鬼明面上的杀人规律是两条,但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三条。
接触水是第一条。
而第二条,则是人在名单上。
第三条,是与名单上的人有因果牵扯。
接触水是必要条件,而其他两个条件,任选其一,都会被锁定为目标。
之前那只鬼在县狱找到易铮,就是因为他满足一三两个条件。
“上一次它对我出手的原因,是因为我与刘元有因果牵扯,同时我也接触到了水,最终满足了它的动手条件。”
“而自从之前在县狱遇到它之后,它就没有找过我。”
“现在想来,它大概率只会对目标出一次手。”
“但现在我已经将名字留在了名单之上。”
“对于它而言,现在的我,要么是满足第三个条件,要么是二三两个条件都满足。”
“总之,现在的我在它眼中,并不是只满足第二个条件的人,按照逻辑,我应该会被它视作一个全新的目标。”
“如果这一切推测成立。”
“只要接触水……”
“它应该会找我吧?”
再次捋了一遍,确定逻辑上没有纰漏后。
易铮单手将腰间长刀拔出。
事已至此,他除了进行这样一次尝试,看看能否再次撞鬼,进而想办法将其消灭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黄泉使一天未到,这宁丰城里的死亡事件,便会继续发生。
“刘元,孙翠微,方肃……”
“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
“甚至连柳县尊都惨遭你手!”
“你必须死!”
心中一横,易铮直接将手伸进桶中的水里。
小半刻时间过去,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尽管易铮已经猜到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但在真的确定的确无事发生,自己的推测可能错误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失望神色。
“真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吗?”
易铮神色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水桶,随即将手从中抽出,而后朝着屋外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又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
易铮看了一眼阴暗的天空,又看了一眼家门口不远处的一处空地。
不久之前,那东西便是在他眼前动手,让任风笑陷入了某种幻境,最终让这任家公子死在了这处空地上。
易铮的视线从空地上挪开,又朝着周遭邻里的房子看了一眼。
“农忙应该也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两天,他们也要回城里了。”
“而到时候那黄泉使还未到的话……”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与名单上的人有牵扯,会不会也是那只鬼的目标?”
“如果不是这些乡亲邻居,我怕是几岁的时候就饿死了……”
易铮越想,心里越憋屈。
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只鬼,并不是那些能站在人面前吓人杀人,存在于易铮前世影视作品中的飘飘。
在没有破解其规律之前,别说要消灭它了。
就连想碰到它,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真的……”
“没有办法了吗?”
从不知道何为恐惧的易铮,在这一瞬间,却头一次体味到了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却突然欣喜若狂起来。
视线,在一瞬间定格于他家隔壁孙翠微的家门之前。
视野之中,孙翠微的家门紧锁,与以前并没任何不同。
但易铮却是激动万分。
“封条!”
“之前县衙在翠微姐家门上贴上的封条!”
“不见了!”
激动的心情持续了一瞬,下一瞬,易铮的表情重新变得从容起来。
他的心神也再次变得宁静。
“唰”一声。
易铮直接将刀拔出刀鞘。
神色重归淡定的易铮,于心中喃喃道:“我知道。”
“你的确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但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缩头乌龟。”
“上一次让你跑了。”
“这一次。”
“你必死!”
几乎是在易铮念头闪过的同时。
原本的绵绵细雨,顿时变作了倾盆大雨。
狂风、惊雷、阴云翻滚、电闪雷鸣如同永夜的天空!
这一切,都像极了最初易铮在县狱所遭遇的那般模样。
“之前陷入幻境时……我是因为那桶水。”
“而这一次。”
“也许我是刚才接触木桶里的水,从而进入的幻境。”
“也有可能,我是走出家门之后,淋雨陷入的幻境。”
“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陷入的幻境。”
“不管是哪种幻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雷声滚滚,天上的乌云已经覆盖了整座宁丰县城。
而原本的大雨如注,此刻更是狂暴到了惊人的程度。
类似的场景,他只在前世的某些科幻片中看过。
在易铮的认知里,现在的天象,已经不能称作为雨了。
更像是,把海啸搬到了天上!
这是一场,从天上倾泻而下,欲要吞没整个宁丰县城的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