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沈妙容仓皇地起身来,想靠近他又终究是止了步子,“若是……陈茜命人看守竹苑不准我再出去了,若是你以后可以自由行动的话,可不可以无事的时候……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她急急地说完,只怕他觉得唐突却仍旧心里有所期待。
韩子高没有立即出声,沈妙容不住地解释,“我不是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是他……只是在这里憋闷了太久了,终于见到你……”她语无伦次,到底是个可怜人。
微微叹了口气,韩子高回过身去,见她好歹是不愿丢了大家闺秀的气度,却又说了这般恳求的话语有些羞怯,略低下头去破碎的额角,长城县侯的夫人,谁想过竟会是这般可怜,连个说说旧日的人都没有,终日要守在这闷热的屋子里。
她连风都受不得,永远是不敢大开窗子。
明明年长自己很多,那有些惧怕又害怕自己否定的模样竟让韩子高突然念起了郁书。
他离开了这么久,她又要和去说说话呢?
“是,夫人。”他松了口气去安慰她,“夫人安心修养。”走到门边又想来什么,昨日听了她不好的消息,陈茜面色分明不安。
“县侯确是担心夫人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放过自己吧,不要乱想。”
出去的时候,门内有她怅然的笑声,是啊,陈茜担心,那件事情之后,他有愧疚,他一直对自己礼遇有加,大夫药石样样不少。
若不是近来出了这些事情,若不是她看见了韩子高,本来一切都已经达到了平衡点,可能她会这么随着他一直下去,生死都已经全然不重要。
陈茜好,她便好,陈茜若是那一日失了势,她自然也没有好下场,本来她嫁给了他就应该是这样的,起码外人眼里,总该是这样。
燃香三柱,淡淡烟色,壁上的人依旧温良如昨,一曲竹音动芳心。
“竹,每一天……我都要重新接受你死了的事实。每一次我醒过来都不肯相信。”是不是你真的在天有灵,让他出现来破坏这臆想出来的平和,是不是你想告诉我,你真的不在了。
吴兴的秋日比这里凉,沈妙容笑起来,“记得添衣。”
日暮松烟空漠漠,秋风吹破妙莲华。
竹径幽处冷清萧索,地上起了枯叶,韩子高红衣而立,满园浅碧衬得日光之下烈焰一般的莲华迎风而动。
侯景未死,这是如今天下最大的秘密,说出去,立时可燃南北战火,群雄再起,江南,建康,永无宁日。
难怪近日来陈茜愈发地寡言,偏偏这时候又惹出了旧事。
韩子高慢慢转出竹径,抬眼竟是看见了侯安都等在外边,“侯大哥?”纵使武将入府通常不过府前议事,怎么也不致让他进了这里,诧异之下快步过来,“今日县侯另有要事,故此子高才未及赶去城东。”
侯安都却也是奇怪,“县侯命我为校尉,留于府中,只言你若是出来了便无需再去武场……”
两人一路向外,韩子高听了这话明显停住,“为什么?这本是他答应过的事情。”
“不,我看县侯的意思只是留你于府中习武,不阻你如何,方才留下话命我代为点拨,从近身之术习起……”
陈茜想得事情永远猜不透,离兮远远候在漆柱后,韩子高询问,“县侯现下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