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荒木堂中离兮狼狈地跪在地上,听着外面的施罚之声阵阵心惊,这种声音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怖,以往远比这样狠得多的事情实在常见。
只不过……
“太守,停吧……是离兮之罪,何苦为难他人?”
陈茜站在长案之后眼光不在她处,只望那门口,“我下令灭口,他却保你回来,我今夜若是真的纵容他,其他人又将如何看待他韩子高!”一条狭窄的门后的动静让陈茜自己都有些坐不住,他硬是没有动。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同他说了什么?”
离兮看着上首那强压下怒火和眼中一瞬犹豫的男人。陈茜面前只剩一只烛火,整个人的棱角都凌厉得带了狂妄的影子。
毕竟她是跟着他这么多年走过来的人,虽然他只是当她是个侍女而已,离兮还是尽力地维持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绮念不愿教陈茜看出。
“我本也是山阴人士。也算是……韩侍卫的同乡。”
其实这一句就够了,陈茜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跟了自己却给相国报信,又是为什么再回到会稽去往山阴后不断有了反常的一切。
他反倒笑起来,问了同韩子高一样的问题,“那么你为什么不报仇?”
他也明白了韩子高为什么还是带了她回来。
烛火没有燃尽,韩子高的军棍已经打完。
韩子高在榻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一次,真的浑身是伤。
陈茜看着皮肉绽开的伤势想起来沈妙容说过的话,无比恶毒确是实情,“跟着陈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颠簸辗转了三日,却是现在这个样子,颈上的剑痕,手掌上的伤口,还有第一次受军法所带来的巨大创痛,陈茜面色不动亲自给他上药,一夜无话,直到最后夜晚微凉,他突然起身抱着他疯了一样的亲吻。
韩子高根本被伤口弄得无法入睡,他微微睁开眼来望着陈茜,冷淡稀薄的月色里说了一句话,“陈茜,她对我说一定要同你离开相国,就算为了这一句话,我觉得她不该死。”
何况故乡已经被这个男人毁了,韩子高额上冷汗,受军法之时尚且一声不出,陈茜拥着他的手臂不敢使力怕触及他伤处,绯莲色的人喃喃开口,竟然不再向方才针锋相对一样的倔强,“我不能下手杀她,你懂不懂?否则……这同我杀了郁书又有什么分别?她曾经也许是我的邻人,也许是村子里的其他人……但是……她们都没有必死的理由。”她们原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被战火毁了一切的人。
韩子高说着说着……还是有了怅然难过的目光。
屠村之事永远都将是陈茜同韩子高之间的一到不能忘记的伤疤,不经历你无法懂得,眼前的一切都毁在你的眼前,甚至他横刀于他的亲人面前。
那种感觉……
所以方才荒木堂里当离兮说完之后,陈茜叹了口气却还是摇头,“我不杀你。”地上跪着的人眼泪落在尘埃里,“太守…你是为了他。”
陈茜不置可否,门外的人领完了责罚,却还是硬着声音说了一句,“违抗太守之命便当是同我此般下场!子高再谢太守不杀之恩……”
方才还僵着声音怒气冲天的会稽太守再坐不住冲了出去。
他不能在他们之间的这道伤口上再横加任何的隔阂了,他想起来他看到自己故乡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