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他记得那少年从来不带任何软弱的目光,也记得他笃定地无比地回答自己,不希望陈茜死,也记得那时候对韩子高的质问。“别人怎么想都好,可是第一次见面起我便叫你一声大哥,你却也这么想我……”明艳的脸色分明是难过却又倔强,“我确实留在他身边,可是我若是同他不似面上简单,那也不是因为……”
他想留在他身边,一开始就是他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谁捆着绑着控制着。
侯安都轻轻笑起来,“郁书,其实他也是个固执简单的孩子……爱恨分明。”
喜欢就是喜欢了,他不管不顾。
入冬了,虽然不算是入骨的寒冷,江南的风中也带了凉意,很快吹干了眼泪,剩下两个人的故作轻松。
郁书努力笑着,“没事,我等他回来就好。”
眼前的小小鸟雀被刚才吓了一跳后躲上了树梢,花朵落尽了,剩下三两点的暗褐色枝桠,天地混沌的一刻,太阳就要升起来。
没事,他总会回来的。
侯安都也便不再提起,陪着她慢慢地做些晨起的活计。
本来并没有转圜的事情突然晨起又下了圣旨。
县侯府中,韩子高闭着眼睛觉得他起身更衣,犹豫了一刻又走了回来,“子高?”
韩子高翻了身去全做自己醒不得,就觉得陈茜在身后给他拉好了身上的锦衾,“记得我的话,这几日不是关着你,只是你不要乱跑。”
轻轻抬着他伤了手臂,确定真的不会压到,陈茜奉旨入宫。
他是记得他的话,所以才要自己去找答案。
干脆利落地换好了衣裳,韩子高回身突然看见案上一小碟剔透的淡粉色果实,他……剥好了的石榴放在碟子里。
还有怕吵醒自己不曾叫人收拾了的外皮堆在一旁。
他死死握住那腰际的剑更加不再犹豫。
等到陈茜入了皇宫天已经大亮,街市上也开始了喧闹,离兮捧了水盆就要进来,等了半晌不见有动静,突然觉得不对,进去了才剩下苦笑。
又是被他使力一剑劈开的后窗,冷飕飕的风破了窗纸。
相国府之中的气象自然不同,虽是入冬,但是犹可见得四下林木若能成荫必将恢弘无比,尤其是一些藤蔓绕在廊上,还有些青碧色的影子。
韩子高万没想过如此顺利。
他像被请一样地请了进去,门口的人见了是身红衣,只等他报上名来就带他进去。
“相国,此人身有利器……”
“无妨,带他进来吧。”今天起来又觉得这肺火不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老了,陈霸先不得已服了药,原是顶不喜这些药石的法子,年轻时候更是小伤小病都熬着过来,如今有了千秋,愈发地觉得自己是不如当年了。
这样的感觉对于一生拼杀的人而言其实很不好受,尤其会想着在暮年的时候去握住一些什么,留于后世,福泽子孙。
一树腊梅,主干微弯,绕出个红衣的人来。
石亭里放下那棋谱,抬眼看看,这孩子果然是不同寻常,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府里的气势迫人,朝堂之上的幕僚入了相国府都畏手畏脚起来,走得一副惶恐样,这韩子高却是分毫不乱,望见自己坐在这亭子里,四下也没有别人,干脆地想也不想过来。
陈霸先笑起来,“你胆子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