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韩子高进入鹿林一夜之后,千里之外晨光再起的时候,宫中再下皇诏,不料县侯府中却根本无人接旨。
厚重的龙纹垂幔之后急促压抑地咳声,尚且瘦弱的孩子急急地扫过了一眼岭南起兵之事抬手想要传召却已说不出话来,几层的寝宫垂幔之后立时响起看似忧虑地劝慰,“此刻皇上龙体要紧,岭南之事……”
宫人低低地凑近那不透风的龙塌解释到,“皇上,直阁将军听闻皇上昨夜睡得不安稳,已在寝宫外候了一夜了。”
那榻上的人分明声音仍待些稚气,断断续续地唤了声陈字却再连不成句,只得抬了只手出来,宫人更近一步,“皇上可是有话?”
“召……陈……”
左右之人想也不想,命陈顼入内,不一会儿捧了皇诏出来,皇宫台城里今日格外安静,陈顼冷下脸色来,远远看着有人按时辰送了皇上的药来,分明是狠绝的目光开口却是故意地大了声音,“皇上用药耽误不得,快些进去伺候。”
手指捏紧在长城县侯四字之上,软金的诏书被揉得变了形,陈顼扣着这皇诏不发,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他在宫墙之内看着日头升起,确信他兄长必将忍耐不住出了城去的时辰才最终命人传召。
县侯府里自然是再寻不到陈茜的人了。
讯息急速被宫人带回,扑倒在寝宫门外,“皇上!岭南生变之时长城县侯竟领麾下擅自出城!”
里面立时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宫人惊叫,“血……皇上?皇上可万万不要过度操劳……”御医鱼贯而入。
陈顼靠着寝宫外的柱子望春花,左右是奔走,御医出来额上见汗,几个人凑在了旁处摇首,“皇上此症累及一年有余,再这般不见好……怕是……”
陈顼心里自行增添上去下半句,怕是也就过不了明年了。刚想着里面却有人又带出了话,“皇上命直阁将军出城阻拦县侯!”
他万分恭谨接下,“臣定不负皇命!”
滔滔江水东流去,急景凋年,当日满江猩红路有白骨,如今暂得安稳,建康城外为梁帝祈福之僧吟诵不觉,却再被一行人卷土之势惊破佛国。
“第七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诸患逼切无护无依无有住处,远离一切资生医药,又无亲属贫穷可愍,此人若得闻我名号,众患悉除无诸痛恼,乃至究竟无上菩提。”
不远处囚禁失势皇族的石头城却显出了遍野青葱,有人甲胄俱全放眼天边,来不及在身体终得恢复之后静养几日,陈茜已经带着侯安都等人出了建康。
一纸皇诏一路追到了江畔,遥遥地怒吼,便是对着长城县侯突然意欲出城渡江而出,“皇上有命!曲江侯于岭南屯兵生乱,长城县侯接旨即刻赶赴岭南平息战祸!”
马上正对江水的人微微回首,看见身后宫中诸人一路追赶而出,侯安都低声回禀,“县侯,直阁将军带人而来,看样子……该是皇上命他阻截。”
身后明显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城外骤起千人对峙,僧侣溃逃,全顾不上什么皇上的祈福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