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皇后 共君千秋
他笑起来很美,陈霸先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韩子高若为人间殊色绝不为过,“相国一直在暗示子高,可惜我并不知道他原本要做什么?他不曾同我说起。”
“我听闻他很护着你,却不想到了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同你回会稽?”
“我……”
“他来拒绝了我的药,原本一切都是他自己应下的,那暴君未死,这消息想必告诉了你也无妨……他原是准备送你去杀侯景。但是现在陈茜反悔了,你说……一个反悔了的废物,我救他何用!”
冬日里的梅树未曾开花,小小的花苞立在枝头。
韩子高突然觉出了某种悲哀。
陈茜的张狂不可一世,暴戾无常的念头,人人都怕他,生死似乎都是他一时之间的决定,现在韩子高见了陈霸先,他突然觉得……
原来陈茜他也不过枚棋子,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诱因,而这无法获得全部信任的一切才让陈茜愈来愈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被逼在一个极端里,给了他一切的叔父却又同时让他忘记自己的心,也用这样的心机控制着他,告诉他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难怪他会反反复复地去试探去确定些什么,难怪他其实很难相信什么感情。
这样扭曲了的处境,陈茜一直这么看似平稳地过下去。
“我杀侯景?”韩子高笑得带了不掩饰的轻蔑,“相国可是太高看子高了,子高就算是再适合习武究竟时日尚短,这样天大的事情半点差错都不能出……恐怕真是担当不起。”他还不至于急功近利,这种事情恐怕就算陈茜能够有机会接近他,也不一定真的能够成功,何况是自己?
“不,你不用这么急着推脱,想一想,他有没有同你说起过其他?比如……这衣裳绯莲红的来历?”
韩子高突然觉出了几分不对,往日一路听说的种种只言片语凑在一处,“用这颜色炼蛊……然后……”
“侯景当年一朝失势犹如丧家之犬人人喊打,你可知道他最后处境凄凉,不得不溃逃沪渎,具体方位至今无人得知,我部亦有所打探,如今他神智不似当年,可谓昏聩多疑,愈发疯狂地寻找永年的法子,若不这样他怕是害怕自己熬不到什么东山再起的时候了,这种心境......试想,要是突然再给了他一件绯莲红……这通灵的地下热泉催生出的莲华色,又能寻个真绝色的人去,你说他会不会…….”
韩子高突然笑得很是肆无忌惮。“我竟不知道,这一江南北的霸业,陈氏英明神武,最后却要这么个法子来枉算心机么。这算是……是个色诱的法子?”
“这法子着实不够高明,只不过高不高明没有用,如今他在暗,我们在明。只能找到侯景的弱点击破,想一想,他一世已经沦落至此,权势不再,心思多疑,却又曾经问鼎天下,还有什么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怕死。”
“不,不是怕死,他只是怕自己死在手握天下之前,他被心里的仇恨蒙蔽昏聩,只怕自己死时大仇未报,所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耗着寻见机会,机会没有等到,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下被人毁于一旦……他怎么甘心先死?尤其是他造孽太多,夜夜不安,这法子在占了台城的时候就一直在寻。所以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当年没有立时杀了陈茜,他一直在寻殊色,却不想是个男子,这下称了侯景的心意还能折辱仇家,心里自然得意。”
“有人曾经看见过当年暴君当政,有人身着红衣,后来城破……只见那衣裳被扔在宫闱之间。若按相国所言……侯景逼他穿这颜色……然后……为取其精气?”韩子高隐隐约约觉得是在什么时候从侯安都那里听来的,却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和陈茜所言拼凑起来,好像前因后果明晰了,却又更乱了。
天色大亮之后。
忽地遥遥地相国府后的庭院起了争执的声音,韩子高只听见似乎是女子的呼喊,就见陈霸先微微蹙眉,“来人,去看好了小姐。”
“小姐这会儿醒了,一直在哭闹……奴婢看着……也是憋闷过甚。”
“说我一会儿就过去,请小姐先用早膳。”
“是。”
陈霸先听着女儿又闹了起来,不由更是看向韩子高,“你可知你这容貌惹了多少的争执?真是不同寻常……这一次,纵是没这前尘的影子……我看侯景也放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