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子两只后脚全都踩在了凳子上,这才松开手,又如法炮制,从凳子上往下落到了地上。
等四只脚全都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毛团子这才感受到了几分踏实。
该说不说,还是地面踩起来舒服。
她抖了抖胖嘟嘟的身体,刚下地便往书房门外走去。
戚寒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而且……白长宁应该也快到了。
在原书中,戚寒星和白长宁虽然是好友,但并未揭穿身世之谜,这两人也没有相认。
但现在,白长宁已经抢先知道了戚寒星不知道的有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他们两个人提前相认后,剧情究竟会往哪个方面发展,是虞真都拿不准的。
万一戚寒星不认白长宁当舅舅,白长宁的表现不足以让戚寒星满意。
血脉上的关系亲近了但却反倒隔了一层,关系恶化,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虞真发现自己就没有不忧心的时候!
她这是什么劳苦命!
不过等她吧嗒吧嗒四肢着地终于走到了戚寒星的跟前时,看见他如青松一般挺拔的背影时,心中又开始为他感到不值。
要她说,戚寒星明明也是陛下的血脉,也拥有继承帝国的身份。
只是原书中戚寒星好像对于站在权力顶端没有丝毫兴趣,纵观他之后的行为,全都是为了杀人而行动着。
而且主要目标还不是秦临安,而是老安泽。
就可以看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在意权力的人,当初能够走到上将的位置,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所谓的“报恩”。
看似冷情,其实……他应该比谁都要重感情吧。
只是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在乎的人太少了,以至于最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丝毫归属感。
死亡,对于别人来说是恐惧,但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个解脱也错。
毛团子走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啪嗒”的,那只爪子撞击在地面上时会发出来的声音。
戚寒星一听见便回过头看了过去。
在毛团子越来越近时,即将要碰到他的小腿时,他干脆俯身一捞,毛团子便被他捞在了手中。
虞真只觉得身体一阵悬空,紧接着,便看见了戚寒星放大的脸和那双银蓝色的专注眼眸。
她很喜欢戚寒星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蓝色的海洋、漂浮的冰山、当它们带上了一丝暖意时,就显得更加漂亮了。
她能感受到戚寒星抱着她时那有力的臂膀。
从他身上,还能闻到一股和她身上相同的味道,他们用的都是同一种洗浴用品,这让她和他之间,彷佛架起了一座共通的桥梁。
他站在窗边,窗外是一片绿色的风景。
微风吹过,带起了他齐肩的银色长发,丝丝缕缕的,飘起又落下,还有一些打在了她的脸上。
戚寒星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不会让人带走你的。”
只是这句话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的说:“但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直跟我在一起。”
就在刚刚,他已经根据老安泽和网友提供的内容查到了露娜的物种信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毛团子的生活习惯和身体特征,几乎在找到那个被称之为“熊猫”的生物资料的同时,他便已经在心中确定了露娜的身份。
它确实是母星物种,还是堪比国宝的存在,不、不是堪比,是就是。
在母星,它不但有着讨喜的外表、濒危的珍贵数量,还有着独具一格的政治外交。
可以说,它代表了母星最为强大的国家,而那个强大的国家,刚巧便是帝国的过去。
露娜若是落到了老安泽的手中,也许并不会过上很糟糕的生活,也许会过上比跟着他还要美好的日子,这才是他说出那句“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直在一起”的话的原因。
说完那句话,他便垂眸看着毛团子的眼睛,认真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这还用想吗?
那肯定是愿意的啊,不然她这么辛苦的想要他摆脱书中剧情的原因是什么?
她也同样的感受到了这句看似平静的问话下,戚寒星那并不平静的内心。
想到那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爱意值,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他这是……担心她会跟着别人跑了?
哎,自己家的铲屎官,也就只能自己宠着了。
毛团子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然后在戚寒星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它点完头之后便伸出了两只爪子,还“嗯嗯”了两声。
“好。”
他眼眸似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只是还未等他继续逗弄逗弄胖团子,突然便听见门外响起巨大的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白长宁那明显有些过于激动的声音。
“戚寒星!戚寒星!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为什么不接我通讯?!”
他这声音听着有些声嘶力竭的,活像一个被渣男抛弃的小可怜,正在渣男门外发疯。
戚寒星一顿,先是有些疑惑的和胖团子对视了一眼,随后抱着团子走到门边,怀着一种有些烦躁的心打开了门。
他现在确实有些嫌弃白长宁打扰了他和团子的温馨一刻。
“戚寒星!你给我开门!”
“你有本事不接通讯!你没本事给我开门!”
“开门!开——”
白长宁继续咆哮的声音一落,在看到戚寒星的那一刻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临到头,他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了。
是直接说自己可能是他舅舅?还是说无意间看到了他落在书房的笔记本,认出来那个笔记本是他妹妹的?
以前是同僚的时候,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但若是关系骤然改变,他们还能相处得不错吗?
彷佛当头一棒,白长宁终于明白了“近乡情怯”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张了张口,突然便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然后便看见戚寒星皱了皱眉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后,嘴里吐出了无情的话语:“你被打劫了还是女朋友又跑了?”
在戚寒星的视线中,白长宁此时的形象有些太过狼狈了点。
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那头短发也胡乱立着,额头全是汗水,就连眼眶也微微红着,。
白长宁虽然不像他一般洁癖,但也是一个有着自我追求的中年美大叔,出门在外时也比较看重形象,所以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他的门前时,令戚寒星觉得奇怪之余,又有些隐秘的担心。
“没、没有。”
白长宁不知道如何开口,呐呐的回复了一句。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被戚寒星抱在手中的毛团子,说:“露娜怎么被你抱着?它刚刚还接了我的视讯,我以为它不懂呢哈哈。”
戚寒星看出来他有心事,直接侧开身体让出了一个通道:“进来吧。”
白长宁跟在戚寒星身后走进了房子。
上一次在这里见面时,因为时间太过匆忙,他并没有仔细看内部的装修,但现在,他却像是第一次来看似的,在那些壁画、小摆件的身上,彷看到了妹妹的灵魂。
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想到……想到现在还挂在星网末尾的那个热搜,想到那个视频中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想到他孤独的被关在笼子里时那空洞的眼神,白长宁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黑市的窝都给端了!
他又是心疼又是纠结,惆怅得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这也让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开口,别看他好像挺会骂人的,但是这时候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戚寒星。
他的苦难并不会因为后来的事情而改变。
白长宁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戚寒星把团子放在座位上后,垂眸看着彷佛在做着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的白长宁:“……喝点什么?”
“茶还是咖啡?”
白长宁觉得茶和咖啡都不能让他快乐,他抬头看着戚寒星。
在看到那双和妹妹如出一辙的眼睛时,突然开口:“……酒,陪我喝点吧。”
戚寒星一愣。
他越发困惑的看着白长宁。
白长宁今天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的程度。
还有白长宁看着他时的眼神,也让戚寒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他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其他的什么人,那种怀念的眼神,他不会认错。
戚寒星并不是一个会照顾到其他人情绪的人,只是鉴于白长宁确实是他在军部难得说得上话,他又不怎么讨厌的类型,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便颔首道:“……行吧。”
他走到酒柜,从里面抽出一瓶白兰地,这款葡萄酒后劲儿有些大,度数也有些高,戚寒星莫名觉得白长宁应该会很需要。
他本人不太爱喝酒,只是出任务若是回来,偶尔便会极为需要喝点酒,这会让他短暂的忘却那些粘稠的血腥气。
戚寒星拿了两个高脚杯,走到客厅坐下时,直接打开酒瓶,给白长宁倒了一杯。
刚倒好,白长宁便长臂一伸直接把酒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戚寒星看得一愣,看见白长宁迅速的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一抬手便冲着他说:“倒。”
他今天的行为太奇怪了,这让戚寒星几乎觉得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不可估量的情伤。
他之前跟团子说的话倒也不是假的,白长宁这人在军部十分靠谱,但却是个情场浪子,女朋友确实是一年好几个,这么多年来,一段长点的感情都没有。
若是很喜欢一个女人,却被那个女人甩了,他也确实会失落的找他喝一杯。
他心情好时会陪着他喝,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没那个闲心,直接让人滚蛋。
这会儿他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白长宁今天的情绪确实过于外放,和以前的那些“情伤”比较,好像真的有些伤心。
戚寒星难得没有开口讽刺他,而是直接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白长宁接过那倒得快要漫出来酒杯,仰头便是一大口,这一口直接干了一半。
戚寒星刚刚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他一手摸着好奇的看着白长宁的毛团子,一边淡淡的说:“上将大人这是怎么了?我这里应该不是什么疗愈圣地吧?”
白长宁没有回应他的话。
反倒是再次仰头,喝完了一整杯的酒,这次也不让戚寒星给他倒酒了,自己直接倒了满满一杯。
白兰地是烈酒,白长宁即便自诩酒量不错,这么毫不打岔的灌了两杯下去,整张脸已经微微泛起了酒晕。
胸口那种憋屈的复杂感觉,在酒液的冲刷下非但没有释放出来,反倒显得更加难受了。
他难受,他非常难受。
白长宁默默的抬手,这次喝酒时,动作慢了不少,等喝完一整杯,身上的酒劲儿更足了。
待自己脑袋有些轻微的晕乎后,白长宁这才抬眸看向了戚寒星。
“我、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白长宁纠结的神色被戚寒星看在眼里。
他靠在沙发上,手边的毛团子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好奇又有些焦急,耳朵不停的抖动。
“什么事这么让你为难?”
戚寒星说完,摸着露娜的手突然顿了顿,他眉头一皱,不客气的说:“如果你是为了劝我把露娜交出去,就不用说了。”
“我不会同意的。”
白长宁顶着一颗因为酒劲儿有些微醺的脑袋摇了摇头:“不是露娜,我怎么可能劝你把露娜交出去。”
“我知道你很喜欢它,这种喜欢对你来说太稀少了,而且……我也希望有个小东西可以陪着你。”
说到这里,白长宁忍不住看了一眼毛团子,说:“你很喜欢它不是吗?”
戚寒星不是一个喜欢外露感情的人,但闻言却破天荒的“嗯”了一声。
白长宁勾了勾唇角:“你喜欢的东西,没人能从你手中夺走,这一点……不错。”
只是他这样说,难免让戚寒星觉得更加奇怪了。
他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反常的白长宁:“所以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白长宁张了张口,刚要说,却又有些胆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