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师尊说剑宗的山门古阵即将大开,十年一度的招取门人子弟又要开始了,要我们赶紧回去。”
“知道了,等这姑娘醒了我们便出发。”李端阳坐在椅上,悠闲的看着一卷书册。
“也好,我说这小姑娘长的还蛮秀气的嘛,先前那么多血,还以为她毁容了。”吕晨烨从果盘里顺起一个小果子,抬手一扔,一仰头接在了嘴里,咯嘣咯嘣几声,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小叶子,说话注意着点,别对女孩子这么无礼。”顾双的声音忽的从屏风后传来,下一秒只见她扶着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
“啊,小妹妹醒了啊。失言失言,刚刚都是失言,不要见怪哈。”吕晨烨红着脸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怎会?还要谢谢你们救了我,这般恩情软芽一定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定当竭力相报。”被扶出来的小姑娘唇红齿白,五官还未彻底长开,小脸还有几分婴儿肥,一身儒绿长裙清新又纯澈。
“这都是我辈之人应该做的,嘿嘿,姑娘你、你叫阮……芽?”吕晨烨不好意思的连忙站起,脸红彤彤的。
“我……”软芽愣了愣,忽然笑了,这一笑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仿佛往事如烟,一切都随着生死一遭而因果了断。
这是全新的开始,全新的软芽,不,应该是阮芽了。
“是啊,我叫阮芽,耳朵元的阮,‘顿悟黄芽理,阴阳禀自然’的芽。”阮芽眼睛黑白分明,通透纯净,宛若满天星辰下清澈见底的湖泊,笑起来软软的暖暖的,还带着浅浅的两个小酒窝。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顾双喃喃道,这倒不是指阮芽的相貌,而是阮芽身上沾满泥巴,染尽风寒之后洗尽铅华,释然了悟得来的灵气。
就好像包在原石里的一捧温玉,终于磨去了外面灰土土不起眼的石衣一样,露出了一角柔软的皎光。
“叶师兄果然说的没错,生死间有大造化,连凡人也不例外。”李端阳第一次认真的端详了一眼阮芽,开口道,“不过凡人能于生死之间突破心境还拂去了一层灵台尘埃,倒是罕见。”
“师兄,宗门十年一度的招取门人弟子,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不限九州四海,要不然让这孩子也试上一试?”顾双看着阮芽回过神来,也有些惊奇。
闻言,李端阳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询问,“姑娘,你今年年岁几何?”
“还差十几天就及笄了。”阮芽乖乖道。
“可还有不甘了结的尘缘?”李端阳点点头,继续问道。
“阮芽死过一次,恩恩怨怨都已了结,尘缘想必也已尽皆断了吧。”阮芽一愣,空茫开口。
“是已断了。”顾双仔细看了看阮芽的眉心,点了点头。虽然她是剑宗的弟子,但剑宗并非只能习剑只能走剑道一路,相反剑宗百家争鸣,只因剑宗开宗老祖乃是剑修,故而直接取名剑宗。
当然因为开宗老祖是剑修的缘故,剑宗的剑之一脉乃是主脉,剑道的传承底蕴最为丰厚。再加上几乎每代都有剑道天才出现,更引得天下爱剑之人心向往之。
如此看来,也算是当之无愧的剑宗。
顾双是走的小天机一途,辅修剑道。小天机虽没有已经失传的上古大天机一脉可窥天机夺阴阳造化的那般霸道,但却也可以观人运势,见人因果。
虽然现在顾双还看不透那些修为比她高的人,但区区凡人却可轻易探知一二。
“如此,阮姑娘可愿同我师兄妹三人前往剑宗?剑宗乃我等师门,每十年就会招收一次门人弟子,若符合师门要求,则可拜入其中,从此有缘踏上修真大道。”李端阳缓缓解释道,“但修真大道崎岖难行,争斗惨烈更甚人间,你要想好。”
“和世俗一样有坏人吗?”阮芽问道。
“有,更阴险狡诈几倍。”李端阳笑笑,带着洒脱。
“那有好人吗?”阮芽又问。
“也有,更善良耿直几倍。”李端阳又答。
“可有死人?”
“有,比凡俗更多数倍,每逢机缘,宛若天落尸雨。”
“可有活人?”
“也有,一往无前者,当活矣。”
“如此,我愿。”
李端阳定定的看了阮芽半晌,忽的朗笑出声,言道,“如此,甚好。”
世有十八州,其中云州居大陆北端,每至凛冬白雪皑皑,寒雾渺渺,远方冰川倒挂,冰海沉浮,犹如仙境。
此时云州正处七月夏季,丹红柳绿,万里碧空无云。
往下俯视,一挽挽黑色的丝带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飘入云州地界。
“好多人。”碧玉天空之上,一艘小舟遨游其中,在小舟前端,有几人扶着栏杆往下看去。
“剑宗对于世间爱剑者算是圣地一般的存在,当初我也如他们一样,腰间一柄剑,不远万里奔波而来。”背负长剑的青年看着下面淡淡开口,身上潇洒之气令人羡慕。
“芽芽,我观你灵台明净,眼内蕴灵气,不出意外应该天赋不错,但是天下求仙之人何其多,惊艳决绝之人更是如天上繁星,历来不缺。若有机缘拜入剑宗,定不能沾沾自喜,可要努力了啊。”青年身旁的飒爽女子揉了揉身边小姑娘的头。
“嗯,双双姐,我知晓了。”小姑娘并不如何漂亮,只能称之为秀气,但一双纯澈明净的眼睛却很是有灵气,就像一宛湖泊,宁静清和,缀着点点朝气的金色阳光。
“阮阮快看,到了到了,那片山脉里最高的山巅处就是我们的师门所在。”阳光俊朗的青年兴奋的一指。
小姑娘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延伸到地平线,那里有一脉绵延山脉,每座高峰都仿佛一把利剑直插天际,撑起了浩白的地平线,拉开了天与地的距离。
阳光在背后,天际在眼前,忽然有某种澎湃的情感在心尖燃起。
“原来这就是剑宗。”小姑娘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