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男嘴上虽然说当没收到禾稻苗寄过来的那一封信,但等她重新躺回床上,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脑海里都是信的内容,真是窝火得很!
她已经认定了禾稻苗是个白眼狼,没有丝毫孝顺之心,还真怕禾稻苗会如信中所说的那样给厂里的领导、街道妇女写信告状,到时候他们老禾家就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
“孽障!真是孽障!早知道当初就溺死她算了!就知道气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讨债的!”
中午的时候,禾勇利和禾建国基本上是不回家的,他们是在厂里的食堂吃饭。
禾永梅因为被禾建国前对象家闹了一场,这段时间觉得丢脸至极,都是早出晚归找工作、找对象,白天在家里基本上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禾家的小女儿禾永菊比禾稻苗小一岁,还在读高中,现在刚好是暑假不用上学,但她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便天天出门找同学了——她找的同学,全都是家里条件好、家里有关系的,禾勇利和赵胜男巴不得禾永菊能跟人家搭上关系呢,哪里会拦住她出门!
禾永兰的亲弟禾建民与禾勇利、赵胜男的小儿子禾建业两人年岁相当,还在读初中。
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就坐不住,放了暑假后就没有一天能在家待着,天天在外撒欢。
一个是自家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最小的儿子,禾勇利对这俩孩子十分疼爱,他们俩想干嘛就干嘛,都不拘着。
禾家其他人都不在跟前,就只有赵胜男与禾永兰在禾家待着。
赵胜男自从看了禾稻苗寄来的信后,就一直憋着一团火气,十分烦躁,睡也睡不着。
到了傍晚时分,她最终决定晚上请假,好生跟禾勇利说说禾稻苗的事。
真放任禾稻苗寄来的信件不管,谁知道这个白眼狼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胜男请了假后,禾永兰也没指望她能煮晚饭。
禾稻苗没从赵家老两口接回来前,家里的活计基本上是三个女孩子在做,但禾永兰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做了更多的家务。
禾稻苗回到禾家后,家里的活计就都是她在做了。
等禾稻苗下乡后,家里的活计又重新回到了三个女孩子的手中,以前禾永梅与禾永菊还是会搭手的,但这段时间,这对姐妹天天不着家,家里的活只能由禾永兰来做了。
禾永兰心里憋闷得很,但也无可奈何!
她拉着一张脸手脚麻利地将晚饭做好,没过多久家里其他人就都回来了——这也让禾永兰更加生气了。
禾勇利与禾建国那是去上班,饭点回来,那是无话可说!
禾建民与禾建业是男孩子,在外浪一天,没人觉得有问题,他们能够准时在饭点出现,都能被人夸一句,谁又会去说他们呢!
但禾永梅、禾永菊两个是女孩子,还都那么大了,天天不着家,家里的活也不帮着干,一到饭点就知道回来了,可把禾永兰给气个半死。
也是因为同为女孩子,禾永梅、禾永菊干的活比禾永兰少,加之这段时间两姐妹基本上家里的活都扔给禾永兰,才让她的心里越发不平,觉得禾勇利和赵胜男区别对待,夫妻俩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禾永兰脸色不好,赵胜男那张脸更是黑成了煤炭,家里其他人回家后都察觉到了两人情绪不佳。
禾勇利以为他不在时,赵胜男训了禾永兰,脸色也沉了下来。
灾荒年月,他弟是为了来城里找他,人才没的,他一直愧疚得很,再加上他亲娘临终前一直放心不下爹死娘跑的侄子侄女,他这个做大伯的可不得好生照料侄子侄女!
他们回来之前,家里就只有赵胜男与禾永兰在,两人脸色都不好,在禾勇利的心里指定是自家媳妇没给侄女好脸色,这不是打他这一家之主的脸吗?
说来赵胜男也是可怜,这都帮小叔子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儿女了,连亲生的一个女儿也不顾了,到头来还是没得到丈夫的信任。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赵胜男自个儿拎不清呢,哪个正常人会对别人家的孩子比亲生的孩子还好呢!
禾勇利洗了手后坐到饭桌上,其他人也纷纷入座。
他吃着饭,还不忘睨赵胜男:“这是怎么了,拉着个脸?是永兰干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她还小,要是做错了事就慢慢教!”
禾永兰差点儿气吐血,看看她大伯都说了什么话?什么时候都是她的错!
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是苦啊!
她轻轻扯着嘴角,强颜欢笑道:“大伯母,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得好好教我,可不能自个儿生闷气,把自己给憋坏了!”
赵胜男瞪了一眼禾勇利:“说什么呢?永兰这孩子贴心又孝顺,什么时候会做错事!你整天就忙着工作,家里的事知道什么啊,净会冤枉永兰!”
她给禾永兰夹了一块炖豆腐:“大伯母是知道你孝顺的,别把你大伯的话放心里!”
禾永兰低下头,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恨,乖巧道:“我是知道大伯、大伯母最关心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禾永梅与禾永兰齐齐翻了个白眼,假惺惺!
禾建国、禾建民与禾建业三人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对话和反应,只顾着吃饭。
禾勇利听到赵胜男与禾永兰的话,知道自己想错了,也没说其他,只催促着赵胜男赶紧吃饭,别耽误了上晚班。
“今晚我请假了,不去上班了!”赵胜男抿了抿嘴。
禾勇利惊讶道:“请什么假啊!”
他沉着脸:“这得扣钱呢!没事别瞎请假!”
赵胜男翻了个白眼:“没事我能请假吗?”
“什么事啊?”禾勇利拧着眉不悦道。
赵胜男脱口而出:“白眼狼写信回来了,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除了勇利外,其他人纷纷看向了赵胜男。
“白眼狼?谁呀?”
“写了什么?”
禾永兰咬着筷子:“是稻苗堂妹寄信回来了?”
“稻苗堂妹?哪个亲戚家的堂妹呀?”禾建国迷茫道。
禾永兰瞄了一眼禾勇利和赵胜男,小声道:“就……就是咱家的,永菊和建业的亲二姐!”
禾建业“啊”了一声:“你说是小哑巴啊!她不是下乡去了吗?怎么突然寄信回来了?不会是乡下日子苦,叫爸妈把她弄回来吧?”
禾勇利“啪”地一声,把筷子按在了桌上:“她这才下乡多久怎么就要回来了?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这政策可是说了一家至少得下乡一个,她要回来,家里谁下乡去呀!”
他的话音刚一落,禾永梅与禾永菊齐刷刷变了脸。
禾建国却是没什么反应,他是长子,又有工作,家里谁下乡都轮不上他。
禾建民与禾建业也是毫无惧色,他们是家里最小的,还是男孩子,下乡的事基本上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禾建国放下碗筷:“爸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他现在是住在外公外婆的家里,除了吃晚饭和放假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回来的。
禾建民与禾建民也快速地扒着饭,很快就把碗里的饭吃好了,他们放下碗筷,急道:“大哥,等等我们!”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是跟着禾建国一起住,主要是禾建国不管他们,他们晚上可以玩到很晚。
禾永梅与禾永菊看着吃饱的三人,心里极为不得劲!
当儿子的命就是好,工作和房子爸妈都想办法给解决了,下乡的事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也就她们这些当女儿的得自己想办法改变自个儿的命运!
呵!真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