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添,喂!陈未添!起床了!”
我在梦里听见他在大喊,于是梦境被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冲垮。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冲我很大声地喊,旅馆里空调还是开着,桌子上放着他昨晚吃剩的烧烤,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地震或者火灾呢。
“听见了听见了,是地震了吗?着火了?还是老板忽然要赶我们走?”
“没有那么严重”
“那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我想试试叫别人起床的感觉”
“我话里的重音在“大声”两个字上”
“这个……那是因为……”
“……你想怎么死?”
“额,那个……”
“早餐你付钱”
“得嘞”
睡意于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消失了,连缓冲时间都没有。在这个旅馆起床的感觉和在寝室里的差不太多,产生这个错觉的原因可能是我还是和他住在一块。但是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有的,最明显的就是我的颈椎没有那么难受了——这很可能是因为学校寝室床的舒适度不如这个旅馆的。
刷牙洗脸的流程无论在哪无论用什么样的工具都是一样的麻烦啊。
今天洗漱的时候总感觉特别在意时间,但是却剩下下了比我以为要多的时间——还是说我平时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
“大清早的洗什么澡啊?”
浴头刚刚打开的时候他的声音就在门外传来了。我只是想试一下在大清早洗澡的感觉而已,是不是会让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得清新呢?
洗完澡的时候心情的确是感觉舒畅了很多,就像吃了一颗干净漂亮的苹果那样的舒畅。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门走了出来,看见他已经坐桌子旁边在吃早餐,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巴里塞着一个饼子,然后指着我的床朝我说:“刚才有你的电话”
“谁的?”
“没找到你的手机”
“怎么会?不就在被子下面吗?”
“反正我没有找到”
“没找到还好”
我走到床边坐下,在被子下面枕头旁边摸索着,我摸到了自己的充电线,然后顺着线摸到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摸到手机的那一瞬间感觉已经完全和寝室里一样了。
手机屏幕上是老妈三十秒左右的未接来电,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顺手将毛巾放到桌子上。
“谁的啊?”
“高中同学的”
“男的女的啊?”
“管的太多了吧?”
“嘿嘿,我们可是三年的室友啊,我怎么能……”
我穿好鞋走到他的背后拿过一个肉夹馍朝门那边走去。
“吃你的饼子吧”
关门的时候我给妈打回了电话。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今天能够轻松一天的,虽然说我整个大学似乎都是在轻松就是了。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当那份即将到来的愉快被摧毁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去挽留它。妈的话题和爸的一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他们的话才好,停停顿顿地维持着通话,但是我的谎言又能维持多久呢?可能他们自己早已经明白了一切,那么他们的自欺欺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呢?他们从来都不是那种仁慈的家长,那为什么在这次又会格外宽松呢?问题的答案早就已经在我的心里清清楚楚,但是我的悔恨又能改变什么呢?我现在的行动又能改变什么呢?
捏着肉夹馍的那只手变得有些油腻腻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我连握着手机的这只手似乎都要失去力量。
我站在楼道里,左手提着手机,右手捏着肉夹馍,外面的天气似乎不错,阳光在楼道口进来,我朝那边走去。洗了个澡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啊,心情变得清新多了。
外面已经逐渐吵闹起来了,已经可以看到大致有了一个旅游景点的模样了,我看着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从手里飘来肉夹馍的香味,我咬了一口,似乎和我在学校里吃的差不多,我一边吃着手里的馍一边回房间去。
一会还要去火山口公园呢,快点吃完回去收拾东西吧。说起来这是牛肉的吗?味道似乎不大对,等等,会不会是因为加了太多辣椒的缘故。
我不知道行动能为我带来什么,但我明白不行动无法为我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