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老邢上了二十斤“热汤”,眼看曲悠悠叫了声“痛快”,并再一次端起了酒碗,良益舟却突然摆了摆手,说道:“老大,再这么喝下去只怕就说不了正事了,不如先听我说句话,然后咱们再继续?”
“什么正事?”曲悠悠问道。
看着萧逸一头栽倒在桌上,良益舟微微一笑,说道:“听云峰说,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要去‘银环兽界’捕猎了,这事不会有假吧?”
听良益舟提起此事,曲悠悠的秀眉不由皱了起来,她把酒碗放回桌上,说道:“这个肖云峰,怎么什么事都往外面说啊!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良益舟说道:“我知道,修士去‘银环兽界’捕猎的具体时间确实算是不足以对外人道的机密,但我可不是什么外人,跟云峰和阿逸一样,我也是你的直属部下嘛,那为什么他们能知道而我就不能知道呢?而且这件事也是今天我入职之后云峰才告诉我的,说起来,他对你已经很负责任了,所以啊,这事你可不能怪他!”
曲悠悠抬起眼皮看着良益舟,说道:“就算这事是真的,那又如何?”
“也没什么!”良益舟说着话,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包袱,“哗啦”一下放在桌上,又道:“这是我的束冥甲,你先拿去用吧!想必你也知道,束冥甲虽不认主,但是想穿在身上那也要以冥息润养几天才行,束冥甲的级别越高,润养的时间也就越长,当初我拿到这件束冥甲的时候可是足足养了它十二天才能用,所以你把它拿回去之后一定要抓紧时间润养,否则可就来不及了!”
似乎没想到良益舟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曲悠悠先是一愣,而后便欲推辞:“良益舟,你的好意我”
“行了,你就别推了!”良益舟浓眉一皱,打断道:“我是借给你,又不是送给你,等你从‘银环兽界’回来,再把它还给我不就完了?屁大一点事,至于磨磨唧唧、推来让去的吗?”
听良益舟这么说,曲悠悠也是无言以对,不过她本就不是个扭捏做作之人,故而只是稍一犹豫,便大大方方地收起了束冥甲,说道:“成,那我就谢谢你了!”
有了出借束冥甲之事,二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再叫老邢把烂醉如泥的肖云峰和萧逸送回寝舍,酒桌上的气氛顿时便轻松融洽了许多。
又干了几碗,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曲悠悠忽然问道:“良大人?”
“叫我柱子!”良益舟纠正道:“既然我已经分到了你的组里,那么从今以后大家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嗯?战友,就凭咱们的关系,以‘大人’相称岂不是太生分了?柱子是我的小名,云峰就是这么叫我的,今后你也这么叫吧!”
曲悠悠想了想,说道:“不然我还是叫你‘益舟’吧,我觉得‘益舟’比‘柱子’好听!”
“行,只要你觉得顺口就好!”良益舟嘴上答应,心下却在想:“娘的,一个巡查组满共四个人,对老子却有三种不同的称呼,这都是什么事嘛!”
接着之前的话题,曲悠悠说道:“益舟,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只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良益舟说道:“我是个直爽性子,可不喜欢弯弯绕绕!”
曲悠悠直视着良益舟的眼睛,缓缓说道:“当初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可你为什么要强行出头,自寻死路呢?”
“你是说那个修奴?”良益舟问道。
“自然是他!”曲悠悠说道:“益舟,我很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举起酒碗自饮了一大口,良益舟说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此事因我而起,不该让无辜之人受了牵连,仅此而已!”
曲悠悠又问道:“既然你如此义气,可咱们与那修奴交战之后你又怎么会自行逃走,却对我我们不管不顾了呢?”
“不是我不想管你们!”良益舟说道:“当时你那个伙伴当场战死,你重伤昏迷,我虽然还算清醒,却也再无一战之力,若是不能当机立断,那咱们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只能把那修奴引开,才好为你争取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曲悠悠蹙起秀眉道:“你明知我重伤昏迷还把我扔在那里,难道你就断定我不会伤重而死吗?”
“你当然不会就这么死了!”良益舟笃定道:“咱们跟那修奴交战的地方距离城道不远,当时咱们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路人不会听不到,只要这些人去西庆镇的治安所举报,治安所的捕头役丁就一定会过去查看,到时候你自然也就得救了!”
想了想,曲悠悠又道:“按照你给云峰画出的地图,前些天我和罗捕总专门去了一趟那些人贩子的窝点,虽然那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但是我发现此处不但距离我们遇到那个修奴的地方很远,而且这两个地方根本就是异轨殊途,不在同一个方向,益舟,莫不是你早知道我们在跟踪你,于是你才故意带岔了路,想把我们远远引开?”
“一出西庆镇我就发现你们了!”良益舟自嘲似的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都比较小心,不然可是活不长!”
解开了久存于心中的一个心结,曲悠悠也很是开心,她端起酒碗,笑道:“益舟,想不到你看上去五大三粗、憨头憨脑,其实却是心思缜密、狡猾得很,来,为了你这份狡猾,咱们走一个!”
跟良益舟碰了一碗酒,曲悠悠说道:“益舟,之前我养伤的时候云峰为我分析,说你是因为跳入河中顺水遁走才从那个修奴的追杀之下逃得了性命,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云峰这小子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良益舟说道:“不错,当时我被那修奴追的走投无路,刚好看到有一条河,便跳了下去,任凭水流把我冲走,直到经过西庆镇附近才上岸回家,原想着你们巡察署的捕役一定想不到我会去而复返,却不料第二天就被云峰堵在了家里。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云峰聪明绝顶猜到了我的去处,也就没有今天这场酒了!”
“这么说,那个修奴并没有顺着河流下去追你?”曲悠悠问道。
“没有!”良益舟说道:“一来他未必就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我逃生的办法,等他回过味来,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二来他也知道击杀捕役乃是大罪,巡察署必定会派人在案发现场周围大肆搜寻,若是发现了他藏匿人口的窝点可是不妙,所以这家伙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转移他们诱拐来的人口,至于我嘛,他也是顾不得了!”
“唉,是啊!”提起被拐的少女,曲悠悠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们去的太晚,那些女孩子们早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今后再想找到她们那可是难上加难了!”
“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女孩子?”良益舟问道:“那两个人贩子倒是交代过这一次被拐的人口都是些什么人,但此事我好像并没有在云峰面前提过,更没有告诉过你啊?”
曲悠悠说道:“几天之前,你解救的那三个女孩儿已经被黄钰城巡察署派人送回来了,我问过她们的口供,那我自然知道其中的细节!”
“哦?”良益舟忙问道:“照你这么说,想必黄钰城的巡察署已经审讯过那两个人贩子了,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线索?哼!”曲悠悠冷哼一声,说道:“这两个家伙被押送到黄钰城的当晚就死在牢房里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审讯,所以黄钰城巡察署只是把那三个女孩子送回来便草草结案了!”
“什么?那两个人贩子死在牢房里了?”良益舟惊呼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自缢而亡!”曲悠悠说道。
“上吊自杀?怎么可能?”良益舟难以置信道:“这两个人一个是修士,另一个也有修为,像这样的人犯不是都要戴上锁冥枷,再以重镣铐住双手双脚才能关入牢房羁押吗?既然如此,他们又如何去上吊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曲悠悠说道:“黄钰城的天牢不归我们统属,他们可没有义务给我们做出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那几个下落不明的女孩子不找了?还有那个被无辜杀害的女孩儿也白死了?”良益舟瞪起眼道:“曲大人,难道这就是你们巡察署办案的风格?”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曲悠悠失笑道:“什么叫‘我们’巡察署?你别忘了,现在你也是巡察署的捕役,我们的风格也就是你的风格!”说到这儿,她神色一肃,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即使咱们在黄钰城并没有执法权,这案子也要继续查下去!”
“这才像话嘛!”良益舟吐出胸中一口闷气,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查?”
曲悠悠说道:“这一回你不是救回来了三个女孩儿吗?据她们所说,她们在被运往黄钰城之前都曾在西庆镇外的那个窝点关押过一段时间,当时看押她们的一共有四个看守,而她们在被关押期间还要给这四个人端茶倒水、做饭洗衣,像奴隶一样伺候这些人起居,结果有一个女孩在无意间见到了其中一个看守的民牌,由此知道了这个人的册籍就在黄钰城,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黄钰城,看看能不能通过这条线索找到这个看守,只要抓住了他,那这个案子可不就有了突破口吗?”
“着啊!”良益舟兴奋地一拍桌子,大声赞道:“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是有一套呀!”顿了顿,他又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曲悠悠说道:“你也知道,这案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下来的,可我很快就要去‘银环兽界’捕猎,所以只能等我从‘银环兽界’回来之后再去黄钰城了!”
“成!”良益舟端起酒碗道:“那我就预祝曲老大‘银环兽界’之行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曲悠悠也端起酒碗,笑道:“说实话,有了你的束冥甲,我的心里踏实多了!来,我敬你三碗,就算是我对你的感谢了!”
“哈哈哈哈”良益舟大笑道:“三碗就三碗,我老良舍命陪君子,今天就陪老大你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