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院。
刚刚才乱砸一通的郑安桐还未坐下,前来赶人的下人便到了。
“你说,王爷将我贬为了侍妾,并让我改居石暖阁?”
郑安桐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她又哭又笑“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问王爷!我可是永康侯府嫡女!王爷不能这么对我!”
前来“帮助”郑安桐搬家的下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直接上前,粗暴的摁着郑安桐与千禧院的下人去往了石暖阁…
直至被毫不留情的扔进石暖阁的院子,再看到院子的大门被沉重的合上,郑安桐方才意识到,她真的被宸王彻底厌弃。
她疯了般趴在石暖阁的大门上,一拳一拳的捶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永康侯府嫡女!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我要见王爷!”
可就这么一直喊,一直喊,直到嗓子喊哑了,手也捶的鲜血淋漓,也没有人来理会一下郑安桐。
千禧院里的内侍、婆子都被府上撤走,只留下两个从永康侯府带出来陪嫁丫鬟在石暖阁。
如今郑安桐模样疯癫,两个丫鬟在边上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上前。
也不知喊了多久,郑安桐终于没了力气。
她跌坐在地,无助又绝望的哭泣。
两个丫鬟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进了屋内,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各种物件,郑安桐又发了一通火。
为什么是石暖阁?
怎么能是石暖阁?
王爷这是要剜她的心啊!
哭了许久,天也暗了,郑安桐总算是冷静下来。
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等王爷气消了,她得想办法离开石暖阁。
可要怎么离开呢?
对,阿爹阿娘!
只要阿爹阿娘在王爷面前求求情,看在阿爹阿娘的面子上,王爷一定会重新把她接回千禧院的!
如是想着,郑安桐立刻命丫鬟磨墨,她迅速写下一封信,让丫鬟想办法送出府。
等啊等。
天快黑了,丫鬟终于回来了。
可丫鬟哭的伤心欲绝,信也在身上没有送出去。
郑安桐本就心烦意乱,顿时恼火的给了丫鬟一巴掌“哭什么哭!烦死了!哑巴了吗?发生了什么不会说,只知道哭?!”
那丫鬟被打了一个踉跄,泪珠子还挂在眼里,但目光已是黯淡无光。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平静又淡漠的开口“永康侯府,没了…”
郑安桐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丫鬟说的是哪几个字。
反应过来后,她陷入更大的癫狂。
在丫鬟惊恐的目光中,郑安桐上前一步,死死抓着她的肩膀,目眦欲裂“你胡说!你胡说的对不对?永康侯府怎么会没了呢?”
“啪!”她抬手就给了丫鬟一巴掌,声音尖锐刺耳“对!就是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丫鬟吃痛,狠狠推开郑安桐“主子若不信,大可自己出去问,这事府上都传遍了!”
没了永康侯府的庇护,还没有宸王的恩宠,沦为侍妾的郑安桐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丫鬟都不如。
在郑安桐错愕与震惊的目光中,丫鬟厌恶的翻了个白眼,将信扔在了郑安桐脸上“对了,忘了告诉主子,扳倒侯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宸王殿下,若主子识趣,奴婢奉劝主子就不要到王爷面前去惹人嫌了!”
以前畏惧永康侯府,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对郑安桐多有忍让。
如今郑安桐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那些曾经所受过的委屈,她们都会还回去!
……
这边,莲叶取了编织线后回到玉华院,却发现主子还没回来。
她心里不安,放下编织线后出来寻找。
只是沿着青石路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她都没有发现主子踪迹。
莲叶一筹莫展,正要去找王妃求助,就看到主子从隐蔽的假山后,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看到主子浑身是伤,嘴角还挂着血迹,莲叶大惊失色“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想到那个背影,许娇娇眸光阴沉“我被人暗算了。”
莲叶心疼的直掉眼泪“主子可有看到是谁?奴婢这就去找王妃和王爷,求他们为您主持公道。”
王妃…
许娇娇眸子愈发阴沉。
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妃身边的王嬷嬷。
是了,敢在王府里公然行凶,除了王妃只怕也没别人了。
想不到,这王妃看着端庄娴雅,私下里却是这样凶悍狠辣之人。
许娇娇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必告诉王爷和王妃,就说我是不小心摔了。”
莲叶急得直跺脚“这如何使得!您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哪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
许娇娇安抚的拍了拍莲叶搀扶着自己的手“报仇这种事,要徐徐图之,争取做到一击毙命,否则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莲叶怔怔。
主子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合起来她却非常迷茫。
不过没关系,主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只是莲叶心里还是替主子感到委屈,她憋着嘴,呐呐的吭叽了一声“奴婢知道主子心里有盘算,奴婢就是心疼。”
说着,莲叶扶着许娇娇穿过面前的假山石“主子小心。”
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会奴婢跑一趟府医,去取些伤药回来,以后您离开院子,奴婢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许娇娇哑然失笑“谢谢我的好莲叶。”
回到玉华院时,宸王已经在院子里逗凶牙。
赵雲峥于前朝扳倒了永康侯府,一方面是因为永康侯夫妇二人结党营私、剥削百姓、放印子钱,他早已有了拔除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永康府夫人和郑安桐的手实在太长,竟然敢对他的人下手。
此番也算是为许娇娇报了周岁宴与巫蛊之祸的仇,赵雲峥心情不错,打算来和许娇娇分享这件事,让她也开心开心。
可谁知,许娇娇竟然带着一身伤回来。
赵雲峥立马放下凶牙,快步走到许娇娇面前,伸手将人扶住“怎么回事?”
许娇娇笑的牵强“无碍,只是脚滑跌了一跤,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赵雲峥常年于战场上厮杀,自然一眼就看出,许娇娇身上的伤不是摔伤。
见许娇娇不肯说,他也没多问,而是微微侧目给了影一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当即轻点头,大步离开了玉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