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输了一场大仗,溃不成军,萎靡不振。
有时候,他挺恨陆淮南的执着,因为他没有对黎近有过这种执着。
也羡慕陆淮南能再跟阮绵重逢,起码有解释,有挣扎的机会。
洗完澡,陈堇阳跟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再次回到那个放浪不羁,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他:“晚上我就不在这过夜了,还得回去办点事。”
“你老婆查你岗啊?”
“上次撞破咱两后,她再也没查过。”
女人暗暗骂他一句:“真是个渣男。”
陈堇阳挑起眉梢,到嘴的话咽回去,黎近以前也爱骂他渣男,事实证明他好像就是个渣男,在这迷人眼的酒色之中放肆不羁,不顾后果。
他觉得自已渣透了,不配得到黎近纯粹的爱。
他用纸醉金迷,行尸走肉,流连花丛惩罚自已。
也是变相的麻醉自已那颗心脏。
陈堇阳极端的觉得,只要他找到一个能灵魂**都能契合的,他就能靠着这点念想活下去,把黎近忘掉。
本来他人都走到了门外。
陈堇阳又叼着嘴里的烟,探回头来,说:“我确实是个渣男,以后少跟我玩点。”
女人笑笑没做声。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谁不懂这点行规。
金主要弃你,多少能拿到笔钱,女人爬起身来:“那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啊?一百万我可不要。”
“你想要多少?”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起码这个价,后边加个零。”
“没问题。”
陈堇阳托人给她转钱,坐在车里抽闷烟,一根接一根,明明是没喝酒,他有些醉的好像要晕过去了,猛然发现前边有个女人,模样生得跟黎近几乎一模一样。
他像是发了疯,推开车门要冲下去。
动作太迅速,陈堇阳的膝盖骨狠狠撞到车门上。
他疼得意识回归,睁眼看到面前什么都没有。
别说是人,连人影子都没有。
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绝望失落。
老天给了他爱人的能力,却又没给他一份完整的爱。
就好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总得要拿点什么作为交换的代价。
膝盖骨裂开般的疼,好半晌陈堇阳才将腿弯曲,往回收。
收到一半的时候,陆淮南又给他打电话,他有些错愕的抓着手机,许久许久才按接听键:“联系方式我待会给你发过去。”
陈堇阳气息不稳,连呼带喘的。
陆淮南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
他单手压住手机,贴在耳边,另一边攥紧摁着左边胸口,心突突的狂跳。
陆淮南压低声音:“还有件事跟你说,刚才阿衡那边来电话,说是黎雪萍病重,黎近从藏区回来了,问你要不要去一趟津城。”
连线里,一直没传出陈堇阳的话。
“你在听吗?”
陈堇阳吐声如常:“知道了。”
陆淮南提醒:“你跟她这么多年没见,别一见面就跟人家吵架,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增加你两之间的矛盾。”
“好。”
下半夜渐冷,阮绵开始喉咙发痒,退烧后的后劲上来,猛咳不止。
陆淮南去厨房,拿川贝熬了一锅雪梨汤。
凌晨一点多,顶着一双熬成鹰的眼,给她喂梨。
他右手胳膊上一块刺目的烫伤红。
阮绵看得触目惊心:“你的手熬汤烫着的吧?”
“没事。”
“舅妈房间有烫伤膏,我去给你拿……”
她翻身便要起来,陆淮南揽住她手臂,试图拉她坐下:“别去了,这点小伤没什么,况且我也不在意,能给你做点事就算是满足了。”
“不行,这种烫伤要尽快处理,不然会留印的。”
一想到他这样的男人,手上留个烫伤印记,就觉得别扭。
阮绵边咳,边去隔壁吴静的房间取药膏。
不多时,陆淮南见他抱着个绿色的小菜篮子,从门外走进来。
外边风很大,身上又单薄,风刮得她衣角都卷起来了。
“外边冷,快进来。”
陆淮南赶忙起身,挡住门外的风,先把她拽着胳膊拎进来,迅速关好门:“都说了没事,你这病刚好,再吹风小心又反复发作。”
阮绵也没顾得上他的絮叨:“赶紧坐下,我给你擦药。”
她拿出药膏,单膝蹲在他身前。
模样乖腼又温顺。
陆淮南将手腕搁置在自已膝盖上,借着低俯的角度去扫视她。
她脸蛋红润浅粉,鼻尖翘挺,皮肤覆盖一层薄薄的细汗。
粉嫩的唇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点洁白如瓷的牙。
阮绵左边鬓角的发丝垂下来,散落到陆淮南大腿上,一小截光滑乌黑的细发,像是一根轻柔的弦丝,在他心上飘零拨弄着,痒得他心慌。
他伸手,拂了一小片在掌心,摩挲揉。
阮绵擦好药,抬眸看到他在摸自已头发。
视线就在这样寂静无声的氛围下,迎面对视,她蹲着,他坐着,一高一低。
那种感觉,像是他的眼睛要深深望入她肉里。
打了个激灵,阮绵抱起篮子起身:“药我帮你擦好了,明天早上再重新擦一次。”
“好。”
那管小小的药膏,顺着她掌心滑动下来,陆淮南接住,不轻不重的握在手里,上边还带着她没退散的体温。
陆淮南睡在客厅,阮绵又给他额外加了条毯子。
后半夜,她是彻底没了瞌睡,辗转难眠。
一墙之隔,客厅里的陆淮南亦是。
透过门,阮绵能听清外边窸窸窣窣的翻身声,紧接着,屋外哗哗大雨,连着大风翻滚而来,她本能的起身打算去拉窗户,门口突然闪进来一道黑影,动作特别快。
等人靠近了,她才闻到熟悉的味道,木质沉香。
是他。
她一瞬僵在那。
因为陆淮南比她动作快速,还没等她手伸过去,人家已经先一步走到窗户边,拉好了。
黑暗中,两人互看不清。
她听到他嗓音沉沉,几分沙哑:“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轰隆……”
屋外顿时雷鸣大作,闪电劈下的刹那,阮绵看清陆淮南的脸。
他的唇瓣在动,可等电闪暗下去,没有声音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