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抓瞎

黄烁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过是一个偶尔的小插曲。但他显然低估了某些人的自信,也低估了自己的价值,或者说低估了他在外人眼中可欺的形象。

你想扮猪吃虎,但却发现谁都想来你身上削块肉吃,这就是一帮饿极了的疯子。

一次,两次,黄烁也烦了,毕竟扮猪吃虎这事对敌人是挺爽的,但对一帮算不得敌人,但也不算自己人的家伙来说,可就烦人透顶了。

终于压不住火的黄烁不装了,摊牌了。于是剑庐黄烁专用的炼场外出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个个在剑修中有头有脸的家伙,傻笑着,一脸痴呆相的在门外列队罚站。队伍横平竖直,足有百人之多,引来了众多关注。

慢慢的,黄烁的凶名也传开了。只不过越穿越邪乎。

一开始还是,一瞪眼,对面人就傻了,这种已经够邪乎的。但随着传言的传播,慢慢走了样,最后甚至发展到了,黄烁已是剑尊的程度。

最后还是燕无锋出面,了结了这件事。

几位剑尊拿出家底,又凑了三副妖王材料,责令剑庐打造七柄仙剑,收归剑盟所有。等决出了剑盟执行团的七人后,再由剑盟赐予。也保障了大比的公平性,杜绝了现在这种拿钱砸人的不良之风。

这个决定无疑剑庐是吃亏了的。为了炼制仙剑,这些家伙的价码可都已经快突破天际了。毫不夸张的说,干完这一票,剑庐独立一方势力的底蕴都够了。

只是李清泉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意见,一口应承了下来,反而回身去做黄烁的工作。不过对黄烁来说,他虽然眼馋手续费,但是也被这些人烦得不行,本就不反对。只不过李清泉的一些话,还是引起了他的沉思。

黄烁是剑庐中的异类,一方面他的炼剑技术早已是大锤师父的级别,在剑庐中仅在李清泉之下,和几个老牌大锤师父并列。而另一方面,黄烁却是一个正经的剑修,同样战力爆表。但是剑庐这些大锤师父们却普遍战力并不怎么样。剑庐的核心战力不是这些师傅,而是李清乐的护商队,那是纯粹的剑修。

一直以来也没人对此有疑问,毕竟黄烁身份特殊,正经的师父还有一个斩孽峰的萧常念,一个培养出剑尊王动的名师。所以黄烁在剑修方面强一些,似乎也正常。

但黄烁自己清楚,那个便宜师父可从来没真正教过自己什么。

而且本来就有过猜测,当年祖师为了让剑宗成为一个有凝聚力的宗门,似乎是刻意的把对一个剑修来说最重要的传承和灵剑割裂开来。三峰传承强则强矣,却不事生产,完全要依赖剑庐的出产。而同时,剑庐技术飞速发展,但自身的修行却早已停滞,虽然境界的提升不受耽误,但是战力方面却是完全的跟不上境界。成了一帮真正的手艺人。

这也难怪那些外人自我感觉良好,觉得黄烁需要有人庇护。

如果剑宗还是剑宗,这个样子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形势变了,剑盟马上就要成立。在这样的环境下,剑庐要还是一圈富得流油,却手无寸铁的手艺人,真的能在变化莫测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么?

黄烁虽然是技术出身,也尊重,信任技术。但是毕竟也是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的一代,那一句枪杆子里出政权深深的刻在灵魂深处。

剑庐的命运只能剑庐人决定,绝不该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

只不过祖师到底是怎么割裂的传承,黄烁也有点摸不清头脑。明面上看,剑庐的传承也没什么问题,自己不也练得好好的?难道就是因为醉心于技术,少了实战这一个关键,造成的经验差距?

黄烁带着疑问回了礼法院,直接找上了段天德。自己干想没有意义,最简单的就是搞到三峰的传承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差别在哪了。

浩养峰就别想了,斩孽峰就别扭了一些,要说从萧常念那里论,黄烁也是有资格学斩孽峰传承的。但是萧常念从来不提,王动也从来回避,这让黄烁也就放弃了对他们的幻想。有些潜规则,挑明了于事无补,只会让大家都尴尬。

但好在,黄烁也不是没有路子,现在戒律峰的人都在自己手下。连戒律峰都没了,某些潜规则还有意义么?

只不过...现在的段天德,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

老话说失败是成功他妈,挫折并不是坏事,只不过面对挫折,有些人跌到了,就顺势躺下了。有的人,被虐的遍体鳞伤,换来的却是更加强劲的筋骨,站的反而更稳了。

不得不说,千年的宗门,剑宗虽然也有着各种问题,但在看人,识人,育人的环节,还是有一套的。所以季光勋的背叛才会成为剑宗无法接受的创伤,这件事实在是从根子上打翻了剑宗人的认知。

这件事黄烁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亲自和背叛后的季光勋对线过,近距离的感受过。不得不说,季光勋的背叛有外因,刘玉洁的引诱,宿妖的种种神异。但归其根本,还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和浩养峰的广博,斩孽峰的纯粹不同,戒律峰的传承思想从一开始就走偏了,根子就错了,也就怪不得季光勋内心急了。

就那黄烁上一世来说,法家辉煌一时,甚至奠定了大秦一统天下的基础。但结果呢?大秦两世而亡,法家从此成了儒家的附庸,依附于王朝,再无往日辉煌。

法家的极致从来不是什么好词,酷吏,法棍等等。

所以上一世的法治社会,也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实事求是。

戒律峰一味的追求戒律,最终也只能深陷其中,看不到未来。季光勋如此,他的弟子段天德也没好到哪去。

只不过段天德是幸运的,季光勋的背叛,对他是一种信仰坍塌的心灵冲击。坚持了一辈子的信仰,却被最亲近的人破坏得干干净净,那种心里的落差,足够一个人心灵崩溃了。

但是黄烁出现了,弄出了礼法院,向他展示了一个戒律到底该如何运转,戒律到底该依附于谁的全新世界。破而后立,本就资质不俗,根基扎实的段天德,在这段时间礼法院的运行中,仿若涅槃长生一般。

现在坐在黄烁对面的,就是这么一个自信,睿智,还有些刚烈的段天德。不好忽悠了啊,这让黄烁稍稍有些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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