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黄烁差点就被玄子给洗脑了,他意志的坚定,言语中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不得不说极为有魅力,有感染力。尤其是对黄烁这种本身就是一时善心大发的激情行为,影响更是显著。
哪怕黄烁凭着自己的意志抵抗住了对方的洗脑,一种有些后悔的情绪还是埋下了种子。这主要就是黄烁就这些人族的出发点实在不够坚定,倒不是他本身不坚定。
从一开始,黄烁要救人就是建立在一种假说上,是大世界到了大圆满程度,即将晋升。如果发生了,那么大世界所有的生灵势必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化,要经历一次破灭重生的过程。他一时善心起,不忍心那些完全没有选择权力的凡人就这么经历死亡,才有了转移人族的计划。
但是现在这个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失去了冥界的大世界已经不再是其原本路线的圆满状态了,虽然这个大世界本源依旧强大,但是再想找对路线,恢复到那种即将进化的状态,远没那么容易。
对大世界来说,这将是一个千年万年的过程。这些时间对一个大世界来说其实没有意义,但对寿命只有区区百年的凡人来说,其实已经是危机解除了。
所以按照原本的理由,救不救人族其实已经没了意义,而黄烁还是选择了出手,完全属于惯性的力量。就像那句来都来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努力,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机会有了总不能不做吧?
不过后悔的年头也不过一闪而过,黄烁的自我化解,自我梳理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合适理由。
这帮上宗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虽然不可否认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但毕竟是一个初生的文明,本就问题多多,却又有着绝对的力量,自然而然的压着下面,形成了一种畸形的文明。
他黄烁毕竟是剑宗的剑修出身,屁股决定脑袋,对上宗本就没什么好印象。那也就难免有了个人的好恶。
现在的人族被上宗的畸形文明硬生生撕裂成了三部分,当然了,黄烁是打死不会承认撕裂出来的那两部分都有他的黑手。现状很明确,剑修和传统修行者那源于最初鄙视形成的刻骨铭心的矛盾,基本完全无法调和。
而被黄烁一手扶持起来的皇朝,或者说体修体系,作为核心基本出自原本社会最底层的武者,那种对上宗,对修行者,既痛恨,又羡慕,再混杂着一些自卑的复杂情绪,最终揉和成的也是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
这些矛盾在黄烁有限的历史知识和匮乏的政治思维中,基本是无解的。或者说唯一的一种解法只有战争,打得多了,死的多了,反思的人多了,再有个更强大的思想,一个强大的人站出来在废墟上重建一个新的社会,才可能有解。
但这个结果,必然不是黄烁想看到的。那现在有种选择,过不下去不过了,一朝分离,各自安好,无疑是一种化解矛盾的好办法。从根子上把矛盾双方分开了,也就没矛盾了。
那既然剑宗要接走,总要保证未来的弟子来源吧。既然皇朝要接走,没统治的人民,又算什么皇朝?所以拉走一半的人口,这不过分吧?
当这件事从理想主义变成了现实主义,黄烁反倒是舒服了很多,也明确了很多。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奸诈。
最终事情就是这样,见面分一半,人口五五开。名义上尊重个人的选择,但是大老爷们的决定,区区凡人又能有多少选择?这事起码表面上算是皆大欢喜。
青灯大世界遁入虚空后,面对这些接来的人族,黄烁脸色一变,可就没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这些接来的人里,修执宗的早就习惯了黄烁的理念,自然不是问题。就算皇朝那些人,这些年也多受影响,毕竟修执宗是护国神教,接触多了也就接受了。
但是无论剑修,还是墨宗的家伙,那种承自上宗的高高在上的认知依旧根深蒂固,远不是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的。
所以当黄烁的第一道命令受到了大量抵制后,黄烁就不再是哪个和颜悦色的剑宗弟子了,他让这些人好好认清了一次什么叫天道掌控者,世界之主。
黄烁的第一道命令本身不算什么。转移的很着急,尤其是很多凡人根本就是被强塞过来的,根本没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而这边也完全没准备,本就是临时起意的行动。这就让这上亿的人口,居无所,食无粮,穿无衣,基本没有生活下去的基础。
但这样的情况对凡人来说很是无解,但对修行者来说,却也不算大问题。
所以黄烁的要求也很简单,核心的技术工作其实都是修执宗的人在做,例如从这个世界全新的植物体系中筛选适合种植的粮食作物,分析药性,开发新丹药等等。
对有技术的墨宗,黄烁只是要求他们开发制作一些适合大面积耕种的机关造物,弄些大型的机关人偶,辅助建房等大型工程。
至于那些除了战斗什么都不会的剑修,就只能出出力,干些开山采石,采矿炼金的粗活,提供原材料了。
目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些凡人的衣食住行问题。
但是这个决定引起了高傲的修行者们极大的不满。凡人?那不是该他们为修行者大老爷服务么?这不是反了么?
对于这种不满,黄烁没有浪费口舌,这种源自于认知的高傲不是语言可以解决的。能让这些因为力量而高傲的家伙撕碎高傲的只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所以,十万三千六百二十三道天罚之雷下雨般的落下,生生把这些强大的修行者劈了个半死,在生命的威胁下,才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去干起了他们眼中粗鄙的活。
黄烁知道他们只是受迫于力量,心中必然不服,甚至可能会滋生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他不在意,只要他们干了就行了,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多了,他甚至都打定了主意,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杀鸡儆猴,真正杀几个刺头来震慑。
而现在就挺好,只要愿意干,就够了。高傲能撕破一次,就能无数次,人心这玩意儿,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黄烁让他们干这些,既是实际需要,又何尝不是一次碾压自尊的pua。
黄烁其实对这些剑修,这些修行者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他当初才要弄自己的地盘,从小培养自己的人,才有了修执宗那些可爱的弟子。
而这些三观已定的修行者,也许有少量的人能想清楚,但大部分很难改变。但黄烁要的也不是这些人的改变,适应就好,不捣乱就行。他更看重的是下一代。
哪怕是强权,只要建立起一种社会秩序,就能很好的影响新生的一代。对于黄烁来说,当寿命不再是限制,区区几百年的时间,几代人的轮换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站在世界的角度,他已经逐渐习惯了长远的打算。
转眼间百年过去,青灯大世界已经不复当初的荒凉,当物资足够富足时,人族恐怖的繁衍力展现了出来,当初抢来的一亿人口迅速膨胀了数十倍,脚步基本布满了这个世界。
基础的修行作为一种基本能力,基本做到了普及。当然了,公平只是相对的,资质,家庭情况,个人心性等等原因,造成了升学中不断的有人掉队,真正有资格踏入由宗门改造而来的高等学府的人尖,永远还是小部分的精英。
这个世界虽然是按照黄烁的心意在发展,但本身强大的惯性和创造性,逐渐演化出了一个黄烁有几分熟悉,但又很是不同的完整社会。
整体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起码那几分熟悉,让他终于有了难有的融入感。黄烁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再有老乡穿越到这个世界,恐怕诡异的熟悉感会让他懵逼吧。
其实对社会的引导,黄烁也只有最初的数十年参与的比较多,需要把控大方向。等一切上了正轨,也就没什么他插手的地方了,社会在自然的演化,有好的,有坏的,也有自我的纠察能力。只要健康就好了,黄烁慢慢地就很少再关注底层的社会了,因为他有更棘手的问题迫切需要解决。
首先就是那批拔尖的修行者们。随着社会的发展,阶层分化不可避免。基数大了,哪怕高等学府再怎么择优录取,处在顶层的那一批修行者还是聚沙成塔,越来越多。
人数少的时候还好办一些,在黄烁的引导下,大部分不是醉心研究,开发技术,就是挑战自我,一心修行。但随着人多了,总有那些不甘寂寞,追求权势私欲的。堵不如疏,黄烁有必要给这些家伙找点事干,否则早晚这些人的人上人的观念形成,又会重蹈上宗的覆辙,再度和社会脱节,成为特权阶级。
所以黄烁很无耻的选择了祸水东引,你不是不甘寂寞么?不是跳脱么?好嘞!最先进的钜子准备好,去吧,无垠的灵气长河,去开启大航河时代吧。去寻找新的世界,去夺取资源,去追求自己的价值吧。
把这批最跳脱的送出去后,倒是暂时缓解了阶层分化,虽然治标不治本。
而治本的方法,却是和黄烁另一件重要的事紧密相连。
黄烁成为这个世界的天道,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的。而他也从没停止尝试脱离的可能。
但是随着人族在这个世界立足,正常的那种神灵脱离小世界的方案对黄烁来说已经不适用了。其实本来就不能用,大世界不是小世界可比的,规则完善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哪怕黄烁这样的天道控制者,其掌握的大道也只是天道的很小一部分罢了。无法完全掌控天道,又何谈脱离,而那么多繁杂的规则,一个人想完全掌握,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可能,黄烁也不会做。神灵脱离的小世界,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天道,失去了从灵气长河中获取灵气的能力。那种世界叫末法之界,或者叫死界。现在这么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还都是黄烁自己弄来的,他总不能罔顾生命,毁了这个世界吧。
所以他一直在研究新的方案,终于有了些眉目。灵感依旧源于上一世的神话传说,尤其是那一部不入名著,但影响深远的封神。
黄烁发现原本上宗在圣域弄的人道取代天道其实路子是对的。只不过毕竟是从无到有,上宗那些人也只有一个基本的概念,并没有太具体的计划,还处在摸着石头过河,不断试错的过程中。最后被庄宏义捡了个便宜。
但对黄烁来说,有了一个可以参考的不算太成功的案例,有着记忆中的模板和丰富的想象力,再加上强大的计算能力,完善出一个全新的,相对完善的计划并不难。
在无数次模拟后,黄烁开始了他的造神计划。
其实参照原本大世界的神权体系,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神权的好处在于,把力量和个体分开,通过赋予神权,可以最快速的建立起一支基本的战力。
这种后天神灵的缺点是上限基本被限制死了,几乎没可能突破。但优点却是下限很高,也是定死的,再水的神灵也是神灵,能够保证下限的稳定。
在黄烁的安排下,人间的大小城市,甚至村庄中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一些庙宇,供奉着一些原本闻所未闻的神仙。然后一批说书人开始活跃在市井之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各种神奇的故事,逐渐把这些神灵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随着这些印象的不断传播,伴随着信仰之力,众生愿力,或者叫香火,一个个人道神权逐渐凝聚,开始接管相应的规则。尤其是一些黄说重点安排的权柄,开始不断蚕食黄烁的权柄,把他一点一点的从天道中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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