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锋闭上了眼。
他试着自己代入当时的场景，一时间，额头冒汗，道心不稳。
“呼……”
睁开眼。
眼中满是难色。
这就好像，你和你全家亲戚说：大家信我，十年之后房地产必大涨，快掏出所有钱去买房啊！
你是确信十年后房地产会爆涨的，并且有心带亲戚们一起发财，但是努力努了了大半，你突然发现，亲戚们如果把钱掏出来买房，可能根本就撑不到第十年发财。
这个时候，面对着一家亲戚的目光，你，有苦说不出来……
一意孤行，还是悬崖勒马？
一意孤行的结局是99%可能全灭，1%可能全胜。
悬崖勒马的结局是死一部分，活一部分。
当这个命题要赌上全人类命运，这样的决定又该如何下？
不知何时。
观看这个故事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了赵司明的选择，但如今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身处其中看不明白，事后看得明白了，却已经晚了。
……
“不继续下去吗？接下来，世人对你的误解也会解开。”
月之真灵问旁边的人。
“没什么误解的，他明白真实的我就可以了，世人，只需要恐惧我。”
站在月之真灵身边的，赫然是柳玲。
她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说道：“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却被骂了足足两年，零号降临之后所造成的牺牲，世人都认为，赵司明作为第一人却临阵退缩，应当要负一部分责任……但他从未解释什么。
“甚至他知道，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发泄仇恨和情绪的具体对象，很显然，第一人赵半仙，就符合这个对象，所以他也做了。”
“我今天要告诉所有人，有的人，光芒万丈，不可诋毁！”
……
莫忘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赵师闲聊时说过的话。
“赵师，您向那些和您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传火时，为何不露出真身？”
“不懂了吧？因为啊，为师要悄悄的传火，然后惊艳所有人！”
“……赵师。”
“哎呀你这孽徒，总是这么正经干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为师就告诉你好了，知道什么是聚光灯效应吗？”
赵师十分好为人师的指着旁边的火，自问自答道：“在一个完全陌生，危险，黑暗的环境之下。”
“你联系不到亲人，一片混乱。”
“还有无数和你一样的人，都面临着这样的困境。”
“你，会不会感到恐慌？当然，你不会，毕竟你是天才，但是，人啊，是群体性动物。”
“在战场上，偶尔会出现几百人几千人的军队，追着几十万人的军队砍的情况，这是为什么，因为几十万人溃败了，哪怕有人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大家都在跑，你也只能跟着跑，被群体裹挟着跑。”
“群体的绝望，会带来更大的绝望。”
“这时候，需要聚光灯。”
“在聚光灯下，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视角，看着一个位置，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所表达的一切都会明确的传达。”
“聚光灯下的人认同还是不认同，相信还是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主心骨，就不会崩溃，能阻止绝望蔓延。”
“为师不才，正是那个聚光灯。”
赵师拍着胸脯很自豪的说道。
莫忘提醒道：“赵师，您在外面名声很不好。”
赵师的脸色顿时垮了。
他有些苦闷，但还是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聚光灯下不一定非得是完美的领袖……也可以是一个标准的反面例子，重点不是聚光灯下的东西，而是要有聚光灯，这样，人散了，心也不会散。”
……
画面并未终结。
而是变成了一个个片段。
黑暗第一年年末。
赵司明的身影在七琴阁中出现，像一个普通战士那样与黑暗生物战斗，与黑潮战斗，以赵腾空的身份破解七琴阁中的黑暗……
在第一场反攻战时，赵司明在最终决战的战场上，拦下了最强的28号，两人一路鏖战，生死相搏，却无人知晓。
黑暗第二年。
莫忘开始崭露头角，但是总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关键时间点，默默击败那些棘手的敌人。
一直到莫忘渡劫合道，成就帝君，那一战中，有各路帝君显圣大战。
但谁也没注意到。
有一个帝君级黑暗生物一直没到场，却是被赵司明给拦在了外面。
一直到大战终结。
莫忘以一换二十二，守护住了七琴阁。
赵司明击败敌人后发现莫忘生命垂危，毫不犹豫的使用了生命之锁，吊住莫忘的小命，但自身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在救治莫忘的这段时间，赵司明一直扛到生命垂危，差点一起去世，直到莫忘苏醒。
一桩桩一件件。
月镜中记录的画面，告诉了所有人，那个人消失之后在做什么。
他时而是攻略黑暗之源的攻略大师，时而是狩猎黑暗生物的怪物猎人，时而是抵御黑潮的无名高手……
这两年来，生存者中的高手更多了，幸存者势力也更多了，外部压力逐渐减弱。
甚至一部分的资源，有人都敢拿来造自行车来玩……换在以前，每一分资源都要留给变强，都要留给——生存。
也是这两年，赵半仙三个字代表的荣耀逐渐被其他名字代替，很少再听人提起。
那又如何？
赵司明用实际行动表明，无论踏上云霄圣名如神，还是跌落云端恶名如魔，自己初心不改。
……
不知何时。
月镜画面结束。
但人们却无一散去，他们呆呆愣愣的站着，有的红了眼眶，有的面露羞愧。
莫忘深深鞠躬。
他以为自己没死是运气好，没想到……
抬起身子时，忽然发现所有人跟着一起弯下了腰。
千言万语在一躬。
“联合会议能看到赵半仙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嗷。”
“妈的，现在只想大干一场，永夜将至又如何，咱有半仙在怕个毛！”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好似被注入了某种力量一样，精气神截然不同。
莫忘看着这一幕，莫名想到了当时，赵师拍着胸口说“为师不才，正是那个聚光灯”那自豪的样子。
赵师啊……您这下真的惊艳所有人了，哦不对。
好像还没明确的点出来，您就是新道的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