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师父走了,师姑会陪着你的。”
“等到十二点整,一分一秒都不会少了你的。”
何南星一个眼神,门口站着的几个人,有机灵的立刻搬了椅子过来,顶着杜青黛杀人一样的目光送到何南星身边。
“师姑,您坐下等吧。”
何南星点点头,看了这人一眼。
“多谢。”
“不敢当,师姑客气了!”
来人受宠若惊。
何南星转头看向秦煜庭,有些抱歉:“本来是想着,既然你进来了,多少也要请你喝一杯茶。结果却出了这种事,让你看笑话了。”
“咱们是朋友,什么笑话不笑话?遇见这种事,我替你庆幸还来不及。”
秦煜庭说完,淡淡看了杜青黛一眼。
“比起你被人污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忍着或者苦苦辩解,我更愿意你像现在这样。”
“你别怪我冷血,我跟你亲近,自然会更在乎你,我只希望你没事就好。”
“至于别人如何,不归我管。”
秦煜庭说完,何南星望着他目光中的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何南星对着秦煜庭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格外在意的地方。
然而站在一边的几个人以及僵着不能动的杜青黛,都看出她对秦煜庭有些特别的温柔了。
假如目光能杀人,杜青黛估计此刻已经将他们两个都凌迟了。
狗男女!
一个舔狗,一个贱人!
然而四肢百骸传来的麻痛酸爽越来越厉害,从阵发的疼痛变成了逐渐密集的痛感,杜青黛的表情渐渐狰狞。
额头冷汗细密交织,已经汇成一片。
“半个时辰到了,针会再深一厘,你有没有觉得口舌麻木?”
杜青黛惊恐发现,自己的嘴巴,果然开始发麻了。
何南星说,十二点一到,让她从此不能再说话,难道,难道不是吓唬她的?
她同师父一样是学医出生,怎么会这么冷血恶毒?
秦煜庭放心的告辞而去,何南星更加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看来也并不是为了在秦煜庭面前充场面才处罚她。
何南星是真的铁了心的要整治她!
师父已经走了,这些人都给何南星吓住了,没人替她说话……那她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杜青黛的目光由惊恐而渐渐绝望,真到了无法再开口说话的地步,即便明天师父发怒,追究她弄伤自己的责任,又能怎么样?
她已经被这女人给毁了!
杜青黛用尽力气,发出些声音,眼神迫切的盯着何南星。
“能道歉了?”
杜青黛拼命眨眼睛,可也只是缓慢动了几下而已。
何南星伸手过来。
拔针的速度比扎针还要快,几个人甚至没看清她怎么动,杜青黛已经仿佛一滩烂泥,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重新掌控自己身体,以及那种酸麻胀痛彻底消失的感觉,让杜青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吧,我在听!”
何南星的声音清脆冷冽,听在杜青黛耳朵中无异于阎王索命。
天大地大,还是保命最大!
杜青黛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向何南星低一回头。
今天的屈辱,她以后会加倍讨回来!
她紧握拳头,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对,对不起!”
“规规矩矩,站起来好好说话!而且,我是你师姑,还要我再提醒一遍吗?”
杜青黛牙都要咬断了,用力从地上爬起来,规矩站好,将满含恨意的目光藏在低垂的睫毛下。
“师姑,对不起。”
“这种无凭无据,随意污蔑的事,以后还敢再犯吗?”
杜青黛闭上眼睛,努力压抑:“不敢了。”
“好,回去吧。”
杜青黛转身想走。
“站住!”
何南星一声轻喝,不夸张的说,门口那几个人都有点儿腿软了。
更何况是杜青黛。
她几乎差点要跪在地上,全靠咬牙硬生生扛住了。
“青黛,我是你师姑,是你的长辈,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记住。”
“就这么走了?”
杜青黛胸口大幅度起伏两下,最终还是平静下来,转身低头。
“师姑,青黛就先回去了。”
“去吧。”
这一次,杜青黛走进房间,再也没被喊住。
何南星打发了门口看热闹的几个人,才上楼梯,忽然停住脚步。
侧耳倾听片刻,才摇摇头,快步走了几个台阶。
“师兄?”
楼梯拐角处,杜老面色哀伤,眼角似有泪痕。
“我今天处罚青黛,惹您伤心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何南星低声解释:“我其实,并没有真的下狠手,那根针只是会让她疼,不会对她身体有损失。”
杜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我对青黛,如同女儿一样,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女儿,会变成这种模样……”
他有些哽咽。
“你教训她,我心疼不假,可是南星,若不是你雷霆手段,这孩子怎么可能服软?”
“南星丫头,我知道,你是在磨她的性子。”
“师兄要谢谢你。另外,师兄许是老了,许多事反而不像从前干脆果断。”
“以后门中的事,要你多费心了。”
这些话以前他也曾交代过何南星,今天再说却仿佛已经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格外有一种托付重任的感觉。
说完便拍了拍何南星肩膀,转身往房间去了。
折腾了半晚上,大家几乎都没太睡好。
以至于第二天秦煜庭派来送东西的人闹嚷嚷在前后院穿梭的时候,何南星才堪堪醒过来。
下楼吃早餐,杜老已经坐在位置上,看见她微微笑。
“织锦阁的衣服和莲药坊的药植一早都送来了,衣服我叫人收拾了送到你房间去。药植咱们是收在后院暖房,还是直接送去学院?”
学院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何南星想了想才安排。
“师兄,除了要给林家的那一株紫叶崧蓝,剩下捡着难得见的留一些,送给学院里的师叔。其余都放在这里暖房,咱们门中,总归也要用到。”
她说到咱们,杜老便笑意更深,似乎很安慰她这么快就能融入门中。
“好,都听嗯的就是。我吩咐人去挑一挑……”
两人正说着,杜青黛素面朝天,顶着有些苍白憔悴的面色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