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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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沈卿云就被向烛、知念二人唤醒了。

知念焦急道:“小姐,小姐,府上出事了。”一时情急竟连称呼都忘了改。

她最是沉稳,鲜少犯这样的错,平日里只有向烛偶尔会叫错。

沈卿云迷迷糊糊被叫醒,声音含含糊糊地问:“嗯?何事?”

两个小丫头自幼便到了府上,被安排给沈卿云,沈卿云对她们自然是不用说的。

徐氏见她们二人年岁小,时常赏给她们衣裳糕点;沈老夫人在她们犯错时也鲜少苛责。

府上的俸禄给的利索,有一年知念母亲生病急需钱,是沈作霖二话不说给她提前预支了俸禄,还安排了府上的郎中前去查看。

向烛的弟弟在学堂受人欺负,小丫头躲在府上偷偷的哭,也是沈作霖将人安排进了上好的私塾。

一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二人忍不住都哭了,哽咽道:“小姐,沈府出事了。昨夜金吾卫来人将老爷带走了,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沈卿云被这几个字砸的头脑发晕,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便要变天了?

她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向烛你消息广,你来仔细说说。”

向烛抹去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才缓缓开口道:“小姐,昨夜约莫是子时,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带着金吾卫去沈府,说是有密报称老爷意欲谋权篡位。”

“金吾卫将沈府上上下下都搜了个遍,在大树下挖出了一个小人,上面扎满了针,还写着陛下的名讳。接着金吾卫便将老爷带走了,说是要老爷配合调查。”

说到这向烛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老爷不会有事吧。他们都说什么老爷犯了大不敬之罪又搞什么巫蛊,怕是死罪难逃。可老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沈卿云心乱如麻,无论如何强迫自己冷静都无济于事,她说:“一定会没事的,父亲从未搞过什么巫蛊,也从未想过谋权篡位,一定会查明真相的。”这话她是说给向烛、知念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前世这时候分明没出这样的事,陛下虽忌惮沈家的权势,但信得过父亲的人品,更没有什么密报。

况且沈家若真觊觎那皇位,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这天下一大半都是祖父同先皇打回来的,祖父还曾给先皇挡过剑。

沈卿云知晓方才她说的一番话都是自我安慰,若是陛下当真起了灭沈家的心思,又有从沈家挖出来的巫蛊东西,父亲就算当下被处死,陛下也是有理有据。

眼下兄长远在边疆,府上只剩祖母和母亲,沈卿云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嘉佑十三年冬末,二十一日,大雪飘扬。

寒风刺骨,不宜外出。

唯有陆将军府外围着些许官兵,手点火把。

他们都是刘大人派来的帮佣。

短短数日,原先颇受百姓敬仰的陆将军陆川竹被指通敌叛国。

一夜之间满门抄斩。

唯有陆川竹之女因曾经救驾有功,免死罪,发落荆州。

火把一齐抛出,火光缭绕。

稍远处,有一行人身穿官服羁押两位女子。

这一行人高矮胖瘦不均,皆是衙门中的解差,奉圣命送罪臣之女前往荆州。

陆大将军之女沈卿云昔日也是名贵之女,现如今手拿佛珠一步一咳。

同行丫鬟名唤向烛,与沈卿云自幼一同长大,对她自然心疼,对领头的男人恳求道:“大人,我家小姐身子骨弱,现如今染上了风寒,今日已赶了许久的路,可否停下歇个脚。”

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此处离荆州尚远,天色渐晚,若走得再慢些不知今日要宿到何处。”

向烛哀求道:“恳请大人,只歇片刻,不多时便出发,断然不会耽搁赶路。”

沈卿云暗暗拉了拉向烛不欲她继续恳请。

男人骂骂咧咧地说:“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罪臣之女现如今倒是给我提起要求来了。”

好说歹说,男人才骂骂咧咧的勉强同意歇一会儿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下。

几个解差围坐在一起喝随行携带的酒。

沈卿云坐在一旁静心打坐,向烛在一旁伺候。

威武的领头不屑一顾,“陆将军通国叛敌,照我看,砍干净了才是,偏偏留下个小姐,女人心思多,往后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

一旁高瘦的男人闻言轻蔑地说:“信佛的娇小姐能掀起什么浪花。”

另一旁矮小的男人“嘿嘿”直笑,“依我看,主仆二人倒是美艳极了。料想那八王爷为陆小姐说话定是因她国色天香。”

谈及八王爷有人“嘘”了一声,“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老百姓能议论的,切莫失言。”

矮小的男人撇了撇嘴略有些不高兴,嘟囔了些什么。

几人交谈声音不大,主仆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卿云抿了抿唇,闭紧双眼,佛珠紧捏,压抑住内心无穷无尽的杀意。

酒足后,一行人继续向前。

沈卿云与向烛皆未走过远路,难免不适应。

酒壮怂人胆,领头的心烦至极,欲挥鞭刺激。

沈卿云知晓此时不是暴露的最佳时机,但或许是让向烛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一只手悄悄拦住向烛,挺身而出。

站在长鞭下,沈卿云看到青龙纹身张扬。

她眼睫微颤,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闭眼许久,意料之中的鞭子并未如期而至。

马蹄声渐渐,她略微睁开尚发现一身着华服男子一手拽住长鞭。

她认得。

那人便是八王爷沈既白。

沈既白虽与她幼年相识,但交流逐年减少。

沈卿云并不认为沈既白会为她专程跑一趟。

待沈卿云回过神来,一行解差早已没了踪影。

二人许久不见,幼年又相互看着不顺眼,相望无言。

还是沈卿云微微行礼主动开口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说罢侧身轻咳。

沈既白抿唇看着她。

沈卿云自小是千娇万宠的贵女,身子虚弱,到了冬日里最畏寒,手炉几乎从不断过。

如今时过境迁,贵女落魄屈于人下,竟要衣裳单薄地站在雪里和他客套。

当时二人最针锋相对,牙尖嘴利从不退让,如今人站在他面前,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句王爷,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偏生他心里又堵的不行。

沈既白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脑中混混沌沌的,竟然鬼使神差地替,沈既白鬼使神差地替沈卿云拂去肩上的一层雪,脱下白狐裘披到她的身上,“莫怕,此后我护你周全。”

一句话未经思考,已经脱口而出。

沈既白自幼便看不惯她,怎会袒护?

料想是阿爹还藏了什么把柄在手中能为沈既白所用。

沈卿云手帕轻拭眼角,微微欠身道:“多谢王爷。”

马蹄声响,在大雪中缓慢驶向水云间。

水云间是顶顶有名的客栈。

随从在另外一辆马车,车夫在外驱赶,车内只有沈既白和沈卿云二人。

二人客套一番皆是无言。

沈既白瞥了沈卿云一眼。

沈卿云低垂着眸子,朱唇轻起,看不出情绪。

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既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在念佛经。

原先沈既白最看不惯她礼佛的模样,现如今竟觉得家不复在能有信仰依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路无人,寂静无声,沈既白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扑通——”一声,马车失控。

沈既白撩起车帘,寒风吹入。

马车夫栽落,车厢旁仍有些许血迹。

沈既白拉住一把缰绳控制住,却被蒙面黑衣人暗袭。

长剑并未出鞘上前阻拦。

黑衣人短刀向前,却刀刀不致命。

短刀长剑,刀光剑影。

沈既白一手控制马车,一手拿剑阻挡,心里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印证他这种预感,黑衣人趁其不备一朝腾起,直奔车厢。

车厢内沈卿云一只手拿佛珠,另一只手拿暗器。

阿爹一辈子为国为民,却被奸臣陷害,沦落至此。

满门抄斩,大火灭迹。

至此那人却仍要她性命。

想到那场大雪熄不灭的大火,沈卿云几乎克制不住杀意。

暗器还未出,沈既白先一步赶到。

沈卿云眼里的悲伤仍未散尽,沈既白只当她怕。

沈既白不欲在她面前杀生,以守代攻,辗转多时抓住时机,一脚踢出车厢。

长剑出鞘抵在蒙面人脖颈处。

佛珠落入车厢发出轻微声响,沈既白一时走神让蒙面人有了可乘之机。

待回过神来,蒙面人早没了踪影。

沈既白返回便见沈卿云眼眶有泪,将落不落,佛珠落地,身形微颤。

沈卿云生的白,似是天气寒冷,两颊微红,不知道有没有哭过眼眶发红,很是惹人怜。

他俯身捡起佛珠,佛珠仍有余温,沈既白递到沈卿云手中。

指尖不小心触碰,沈卿云指尖微凉,手掌轻颤。

沈卿云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角,“王爷,我怕。”声音微颤,惹人怜。

两相对视,沈既白帮她系紧白狐裘,“莫怕,此后本王护你周全。”

芊芊玉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沈卿云搂紧白狐裘轻声细语道谢:“多谢王爷。”

车夫已死,沈既白仅穿一席单衣控制车马。

她方才明明见蒙面人身上也有一道青龙纹身。

那人辗转多时,仍要取她性命。

沈卿云眼神暗了暗,眼眶微红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眼里晦涩不明,与先前判若两人。

人人都知八王爷虽是陛下胞弟却不受陛下待见,却忘了不论如何他都是王室人人仰仗,是沈卿云这个罪臣之女所不能比的。

只许沈既白利用她,不许她利用?

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沈既白淡薄的背影,红唇轻勾。

此后她会将沈既白铸成她的剑,为她所用。

马蹄声响,践踏雪地,不多时便到了水云间。

一楼吃酒,二楼住宿。

人虽称不上满,却也不少。

侍卫早早侯在门口,待沈既白到了赶忙上前迎接。

沈卿云自知该回避,解开白狐裘的系绳,婉言提出:“天气渐冷,王爷切莫着了风寒。雪势渐大,望舒就先回房了。”

沈既白知晓侍卫定有事禀报,“今日之事让陆小姐受惊了,是沈某过失,陆小姐好生休息,此后断不会发生此事。”

他强硬的按住白狐裘,拂去上面的一层雪,“陆小姐身子弱,切莫着了风寒。”

沈卿云并未推辞,略微欠身行了个礼,“多谢王爷照料。”随后侧身离开。

楼内白雾腾腾,有一说书先生站在台上高声阔谈。

下面坐的人零零散散,有几人聚在一起谈论陆将军之事。

有一人为陆将军争辩。

数人争辩不休。

沈卿云顿住,笑着摇了摇头,拢了拢白裘狐向房间走去。

向烛与侍从未遇变故一早到了客栈,早先一直在房间候着。

见沈卿云回来了赶忙上前帮她脱掉白狐裘和披风。

沈卿云方才坐下便开口道:“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你便离去寻个好人家吧。”

向烛面色沉重直接跪倒在地,“向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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