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癸起初还是不大能够理解。
虽然卞城王跟她说,打开通道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但她已这般持续了将近一小时,那道裂缝只扩大了少许,远远达不到预想的效果。除非她变成纸片人,从其间穿过,不然根本钻不进去。
开关皆在她一念间从何而来?
如果只是这么一道裂缝,还不如没有。
直到半途中,她突然感受到对面涌入了一股力量。
是跟她彻底相反的,又是她极为熟悉的力量。
霸道强悍,长驱直入。
阴阳二气感应和合,裂缝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扩大。
当杳容和吕志广赶到时,通道已整个被撕开,而且还有阳气不断涌入地府。离得最近的孤独地狱里,被困在地下的众生感受到一股热浪,都惊惧不已,却无法逃离。
对修为不高的地府生人高天沐来说,这样炙热又纯正的阳气,可谓是致命的存在。
他和同事想也不想,埋头便往远处跑去,看得杳容气急败坏。
丢脸!
“你让那家伙快点停下来,别又把地府搞得一团糟。”
这个“又”字用得很有灵性。
杳容才不管吕志广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抓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扔进通道。
吕志广仍在懵圈中,人却转眼回到井里。
由于阳火实在过于猛烈,井里的水非但一点不冷,温度还不低,置身其中让人有种正在泡澡的错觉。
“焱哥!”
感受到热度的吕志广终于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对上面喊:“别再发功了!要被煮熟了!”
他才不会傻乎乎地转达杳容大人的话,平白给自己找罪受。
景焱停了手,招呼卫明达他们来拉人。
等吕志广回到地面,他才问:“阿癸呢?”
“就在开口边上。”吕志广说:“杳容大人先把我扔进了通道里,他们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他来干嘛?”景焱不悦。
吕志广不想被卷进这场腥风血雨中,只公事公办地回答:“阿癸大人让他收拾残局。”
听到这话,景焱冷哼一声。
他才不相信杳容会乖乖地收拾残局。
不光他不信,高天沐他们这一班手下也不信。
“老大,您确定没有问题吗?”高天沐见自家老大二话不说便要离开,忍不住多嘴问了句。
他其实想暗示杳容,说到就一定要做到,千万别打着个收拾残局的旗号,跑去干其它不相干的事。可是杳容显然没听明白,又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托腮思考起来。
“我自己去的话,问题确实不少,还是应该多带一些人手。”
杳容微笑着对高天沐说:“那你就先跟我走吧!之后赶来的让他们跟上。”
高天沐:……
现在他不仅回不去幽都,甚至还要到人间去工作。
作为地府官差,日子过得比人间的社畜还要惨,这叫什么事?
于是吕志广还没来得及跟卫明达大倒苦水,阿癸和杳容连同高天沐,就一起出现在了古井中。
景焱假装没有看到杳容,只关心阿癸的情况。
“事都办完了?”
“办完了。”阿癸点头,“你知不知道谢元在哪里?”
她一点时间不浪费。
景焱想了下,“他本人在哪还没有查到,不过冯立涛最近一直都在帝都,忙着捣鼓他的古董生意。”
冯立涛是冯家二爷,也是冯子辰的二叔。
谢元肯定跟这人有联系,既然寻不到谢元的踪迹,那就将冯立涛盯紧。
“我先回中州,把手上的活处理了。”阿癸说:“然后就和你去帝都。”
杳容见状主动上前,“我也去。”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安达好像也在帝都,我要去找他。”
景焱这才把视线对准他,“杳容大人不是还要收拾残局吗?”
杳容指了指高天沐,“我的手下都能搞定。”
高天沐再次:……
回地府后他一定要申请调岗,换一个老大。
站在一旁的卫明达见景焱对空气说话,知道定是有那个世界的人物上来了,压低声音问吕志广:“阿癸那位叫杳容的朋友真的来了吗?”
这话逃不出杳容的耳朵,他先是看了一眼卫明达,然后又打量了一下田甜和林凌,最后才看向了阿癸。
“这些都是你的同伴?”
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凡人的鄙夷,阿癸也从不对他做任何的要求。
两人站的角度不同,能求同存异就求同存异。
“是。”阿癸应道:“你记住他们的模样,免得以后误伤。”
阿癸说完转身便向前院走去,高天沐见自家老大抬腿跟上,赶紧拉住他,“老大,您不能走。”
他可没有那个能耐自己跑去收拾残局。
“放心。”杳容摆摆手,“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答应了阿癸的事情,他不会撂挑子不干。
高天沐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手,跟着一起往前院走。
阿癸还没走出院门,田甜的手机铃声便响起,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见是雷杰超的来电,瞬间全身写满抗拒。
“怎么不接?”阿癸问她。
田甜把手机调整为静音,无奈地说:“老板,他最近为了能见你一面,每天都要打无数个电话。我跟他讲了你有事不在,他偏不信,还说如果见不到你,他就真的要没命了。”
“是凡人吗?”杳容听她讲完后问。
田甜嗯了一声,“是凡人。”
“于凡人而言……”杳容拉长了音调说:“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早死晚死差别不大,他难不成还想长命百岁?”
阿癸知道雷杰超又找他,定是错失了第二次机会。
她问田甜:“他怎么了?”
“跟上次一样,贪心过头错失良机。”田甜对这人感到很失望,“他虽然没有明着跟我说,但一开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知道他如果继续戴那个死器,还会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吕志广听说雷杰超又没把握住,叹了一口气,“真是自作孽。”
阿癸接着问:“没命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出了些意外。”田甜对此不大清楚,“他这两天说话语无伦次,只一个劲嚷嚷要没命了,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想起雷杰超的那个死器,阿癸吩咐田甜:“回个电话,说我今天就去见他。”
她迎上杳容的目光,“那人手上有安达卖给他的死器,你对死器更有研究,应该可以通过那个找到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