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问就是天涯海角!

合心阁中,姜允斌看着眼前这个不过豆蔻之年的小姑娘,不由失笑,“你说,你家老大是谁?”

那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却闪着严肃,“金四小姐!”

“呵呵!小姑娘,你见过金四小姐吗?”姜允斌丝毫不掩饰对这姑娘的轻蔑。

那姑娘却道:“我们老大只有二当家能见,我们又如何见得?”

“嗯?那你可有什么信物?”

“这个!”小姑娘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木牌。

姜允斌接过来,“梦?二十二?”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一副无可救药的神色,“这不是‘梦’,是‘林夕’!公子总不会没听过林夕堂吧?”

“邬洲林夕堂?”姜允斌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声名鹊起的林夕堂是那小......小丫头的手笔!妙哉妙哉!”

“此事还望公子代为保密!”那小姑娘脸上肃然的神色,看来有些好笑,但姜允斌却再不敢轻视。

他将木牌递还给小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雾菱!”小姑娘拱手执礼,行止间的利落暗示着她武技的不凡。

姜允斌上下打量雾菱,点头笑道:“那雾菱姑娘来有何贵干?”

雾菱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子银票,“我家老大吩咐,请姜公子帮忙在中普,开设林夕堂的分堂!”

姜允斌怔住,“这么多钱,让你一个小姑娘揣着?你们老大人呢?”

“我们老大前日里便走了!”雾菱眼中终于有了点儿笑意,“她留下话儿说,让您别问她的下落,问就是天涯海角!”

“唉!”姜允斌瞬间头大如斗,“臭丫头,等你回来,我保证不打脸,只打屁股可好?”

雾菱到合心阁的同一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被带到金惜如面前。

金惜如看着这个美貌初成的少女,有些不悦道:“你便是家中夫人送进来的婢女?”

那小姑娘低眉顺眼,乖巧道:“回如夫人,奴婢霜竹,正是家中夫人送入宫服侍夫人的!”

“哼!这么一副狐媚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烦!”金惜如恶声道。

霜竹却执礼笑道:“夫人,家中夫人送奴婢来,是为了助夫人更进一步!”

万籁俱静的深夜,三个人来到一宁庵门前。

“岚歆,你说的便是这里吗?”灰衣男子看着破旧的一宁庵,蹙眉问道。

萧岚歆点头,“是啊,白大哥!我去敲门!”

“不必了!”灰衣人拦住她,失望道:“她不在!”

多尔麟与萧岚歆闻言皆是一怔,“这怎么可能?”

“今日我特地去中普打探了,金四小姐一直在庵中!”多尔麟质疑道:“你怎知她不在?”

灰衣人淡淡笑道:“我的感知连十里之外的飞鸟走兽都能察觉,怎会弄错?”

“那......这四姐姐会去哪里呢?”萧岚歆有些担心,“若是被人知道四姐姐不在这里,定然又要以此大做文章!”

“大做文章?”那灰衣人脸上露出难得的冷酷神色,“既然我来了,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萧岚歆与多尔麟面面相觑,这人对金惜梦怎么如此在意?

这一年中,恩街上喜事不断。这个月,又有两对新人先后成了婚,恩街上的爆竹红屑和喜字红纸到现在仍然鲜艳。

先是金惜月嫁入尹家,三日回门儿时,从金惜月艳若桃花的面颊上,金家人看出她在夫家过得不错。尹君逸虽不爱说话,但对金惜月十分敬重,可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为了迎接妹妹妹夫回门儿,文恒特地带着金惜雪回了娘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家宴席间,金惜雪忽而以帕子捂着唇,隐隐有不适之感。尹君逸就在这里,便为她号了脉,一句“恭喜三姐姐!”令金俊辞和庄氏喜出望外。当然,最欢喜的莫过于将为人父的文恒了!

“月儿,看来君逸待你很好!”饭后,姐妹俩在庭院中散步,金惜雪笑道。

金惜月唇边勾着笑,眉目间却蕴了些许愁绪,“好是好,却不是月儿想要的那种好!”

金惜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月儿,来日方长!”

“嗯!姐姐放心,月儿明白的!只可惜......”金惜月看着一勾残月之下,院中盛放的彩菊金桂,叹息道:“咱们姐妹今日,花好月不圆!”

金惜雪闻言,也是一声轻叹,“梦儿这是铁了心,要老死在那佛庵中吗?”

几日后,曲落觞与冷玉泽也最终成了婚。然而不知为何,大婚第二日,曲落觞便跑回了娘家。

就在恩街上的人们都在等着看曲三小姐的笑话时,冷家后院儿却传来一件骇人听闻的惨事!

“你们看见了吗?死不瞑目啊!”

“是呀!可怜啊,听说还是个新嫁妇!”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人被抬出来之后,曲三小姐第二天便回了冷家!”

“哎哟,那这人的死多半是她的手段!”

然而,一个女子再悲惨的命运,对于这恩街上的人来说也不过佐酒下饭的故事罢了,很快这事便被淹没在尘嚣之中,再无人问津了。

两年后。

梅子未及采,红着初雪衣。小轩幽榭青阶,飘飘洒洒,淋淋漓漓。

南普下雪了。庭院中,一个女子正伏在游廊的座位上,黑亮的长发松松散散地垂着,一如她一身玄丝宽袍,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儿。

那女子的手搭在游廊栏杆外,雪落在那一只素手上,很快化成了晶莹剔透的雪水滑过她的指尖,流入游廊外那清澈见底的池水中,惊得池中游鱼四散。女子却恍如不自觉,瞑目垂睫,似乎正在沉睡。

一个清秀瘦削的男子走出来,叹了口气,在她身上盖了件披风,声音柔和悦耳,“怎的在这儿睡上了,着了凉可怎么好?”

那女子被惊醒,水晶一般的双眸从纤长睫毛后现出光芒,娇慵的声音迷人心窍,“这南普的雪,不过是应景儿的,不如北普那漫天大雪,凛冽浩瀚,有风骨!”

男子轻笑,“怎么?在我这里呆够了,想去北普找我毓仁堂哥?”

女子轻撇薄樱唇,“我才不去,你那堂哥眼神儿忒渗人!”

“哈哈哈,他是太过倾慕你!”男子坐下来,拿出帕子为女子轻轻拭去发间的残雪。

门外传来叩门声,有侍女去开了门,一个圆圆滚滚的中年人走进来,远远地便向游廊处一对璧人打招呼,“林夕君,毓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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