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鼎楼全被知府大公子包了,越有学识、有背景地位的越在上面。
二楼都是些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学子,就是些校服洗得发白,袖口都磨破边,或是染上了各种污秽洗不干净的穷学子。
他们只能坐在二楼,菜也上得不怎么样,都是量大管饱的肉类。
大肘子、巴掌大的肥肉片、黄焖鸡等大油菜肴,唯一的灼青菜,根本就没人夹。
馒头都是堆成竹筐里,任凭学子取用。
这里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嘴里一块肉,筷子上夹两块肉,手里还抓着个大馒头。
众人都在埋头苦吃,难得见到油腥,自然要吃个够本。
这可比过年那天在家里吃得还要好,有些学子还偷偷藏了点在带来的旧油纸中,想要带回去给家里的妻小或是长辈,大过年的沾点油腥。
酒元子眼睛一亮,这群人太好打发回家了。
她便拱手对众人说道:“各位学长,学弟是今年开春的新生,见过众位了。”
没人理她,大家都在忙着吃肉,只要停下来,肉就会被其它人抢走。
酒元子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学弟不学无术,只认识几个字,不喜欢读书写字作文章,上课睡觉下课溜街晚上夜不归宿,以后得要麻烦各位学长多多照顾,在先生面前打掩护。”
“今日正是上元佳节,学弟也没有备什么礼物,只能每人包一百两白银的红包,小小心意送给学长们过年。”
她笑道:“各位学长可别嫌少,我有一事相求,这三天别回书院,有家的回家,没家的睡客栈都行。”
“我初来乍到,有几十个酒肉朋友,晚上要翻进书院为我摆送学酒,到时怕打忧了学长们的清静。”
一百两银子?
二楼的所有学子全停了下来,嘴里塞满了食物,愣怔地看着她。
这是哪来的傻帽?
不,这是哪来生得如此好看,像仙人下凡的好学弟。
一百两银子啊,寻常人家一个月有五两银子花,已经是小康之家了。
二楼全是穷学子,这一百两银子,都够其中大半娶不起老婆的,回去娶妻了。
彩礼乱七八糟加起来,最多花三十两银子,隔壁的单身汉都要羡慕哭了。
酒元子又把那叠银票拿了出来,每张一百两。
“各位学长,吃饱了的话就请拿走学弟的红包,回家去吧。把学舍借给我用三日,等之后我还有酬谢。”
“以后我的作业,抄书、诗词画作,可都要麻烦各位了。到时候学长们可不要和我客气,这润笔费是一定要收的。”
她抽出一张银票晃了晃,“现在请先收下学弟的红包,跟我客气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
这还吃什么宴席哦!
有人直接用油纸包住盘中的半只烧鸡,往怀里一裹,便大步走到了酒元子面前。
酒元子把银票递给了他,“多谢学长赏脸。”
那学子仔细看了看银票,确认是真的后,马上贴身放好,直接下楼走了。
此时有了巨款,不赶快回家全家同乐,还在这里耽搁什么。
见银票是真的,也能顺利拿到,整个二楼瞬间就乱了。
大家纷纷起身,开始搜刮桌上的肉食,馒头都不用东西包,直接放怀里就行了。
顿时,二楼到处都是大肌霸的学子。
他们过来拿走银票,笑容可掬地拱拱手,祝这位学弟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然后飞奔下楼跑回家去了。
有些还边跑边哭,家里的房子终于不用拿去抵债,二娃可以不被卖去当苦力,街尾的春花也能娶回家,老娘也能抓药吃了。
看着空荡荡满是残杯冷炙,连葱皮都没剩,馒头全部抢光的二楼,酒元子满意地点点头。
这可救上百人了。
穷学长回去了,还债的还债,娶媳妇的娶媳妇,带家人求医的求医,这几天哪有空回书院。
她一摇扇子,“万法兄,我们上三楼。”
萧万法和她下道场的那次,根本没办过人事,就是当桃子了。
现在看着她的骚操作,感到自己的灵力无处安放,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拿冥币出来,就把二楼的学子都给打发回家了。
只是楼上的要怎么办,总有清高的学子,不愿意接受钱财吧?
那时,应该就要靠武力了。
二楼的小二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明明还有道甜品红枣糕没上,这人就走光了。
酒元子与萧万法走到三楼,在这层看到了林知书,还有些非学子的存在。
大概是当地富户或是……老师?
这层的人看到她,脸色都不太好看,全带着嫌弃和厌恶。
酒元子看了眼林知书,干得好,先帮自己拉好仇恨了。
“你就是今年开春新入学的学子?听说在楼下便口出狂言,嘲笑各位学长,如此品行金名书院收不起。”一位头戴方巾的中年人冷喝道,语气像极了教导主任。
酒元子好好地看着他,脸上摆满了我不认识你的神情。
林知书站起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书院的宋先生,也是新生的师长。”
“宋先生又不是院长,说不收我就不收,你做得了主吗?”酒元子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一叠银票,当扇子扇了扇风。
然后又拿出一把银锭子,扔给了在三楼当差的四位小二,“拿去,金名书院赏你们的。”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二乐坏了,一锭银子就五两,一人最少能分二三个。
酒元子对他们说道:“你们说,我品行如何,是不是好人?”
小二往怀里揣着银锭,边真心实意地喊道:“公子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宋先生,这些与我不相关的百姓都夸我是好人,可见我的品行上佳,连百姓路人都看在了眼中。”
这可把全楼层的学子和先生气坏了,
“你竟然用钱收卖小二,简直就是丢了我们文人的脸,不配进书院读书!”有人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她就骂道。
酒元子好笑地问道:“你入书院几年了,科考了几回,怎么现在还没中举?”
“能入书院的学子,都不可能是进来初学认字的无知小儿,进来读个三四年书,就可以科考离开,把校舍让出来给新学弟了。看这位学长的岁数,最少也得三十有八了吧。”
“这么老了还在书院里混吃等死,下不孝敬父母,赚钱养家。上不为国分忧,可谓是不忠不孝之人。”
那人愣住了,气得吼道:“我何时不忠不孝了,中举之后才能为国分忧!”
酒元子白了他一眼,“你在书院付出了什么,还不如街头小贩,他们还能摆摊赚钱给国家上税,这样才有税银置办军备,养军人保护你们这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这下在场的学子都哗地站了起来,对她纷纷指责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
“侮辱先生就是大罪,把他赶出书院。”
“小小竖子,胆大包天!”
“无知之人,不配与我们为伍。”
“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有钱了不起啊!”
“再好看也是兔哥儿!休想打我们的主意。”
“我愿为学院献身!”
“?”众学子回头,想看看是谁在骂这些,却找不到始作俑者。
终于,宋先生开口了,“学子就应该在学识上定输赢,你今日若能作诗一首,让我们心服口服,就承认你有口出狂言的资格。不然就马上滚出书院,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看了半天戏的萧万法知道轮到自己了,他向酒元子传音道:“元子,这个我来。古今诗词上万首,我都了如指掌,随便拿出一首,就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抄诗而已,上元节的名诗在他的脑中就有无数首,《青玉案·元夕》拿出来,就能让这些学子下辈子都不敢在上元节写诗。
酒元子却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然后用扇子指着众人,对他说道:“揍他们。”
“啊?”萧万法愣住了,揍他们?
酒元子态度轻薄地说道:“我一个花钱买进书院的不学无术之人,比什么学识,挑衅我当然就是等着挨揍。”
“凭什么他们说写诗我就要写,我才是定规矩的人。”
“揍他们,别打死了。”她说道。
萧万法一顿,身形瞬移便奔向了众人,想要不打死人,还得小心控制力度才行。
酒元子拖过一把椅子,跷着二郎腿坐下看着众人被揍,写诗?
切,不要搞笑了。
我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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