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北莽大后方的老狼主深知幽州干系重大,特地集结了两支骑兵部队,一支三万五千人,从西边而来,一支两万人,从东北方向而来。
这两支精锐的生力军,仿佛两柄利箭,马不停蹄,朝幽州方向而来。
“父皇!破城之举,功亏一篑,你满意了吧?”
秦云狠狠的一刀插在地上,仰天长叹。
堂堂大凉天子,一国之君,为了维护皇权权威,可以防范儿子,坑害儿子。
北莽老狼主,为了北莽的土地和城池,却是竭尽全力的调集兵马和资源。
强弱悬殊,高下立判。
秦云仰面看天,一声慨叹。
父皇啊父皇,你手头既然有十多万禁军,只需要略给儿臣一些支援,幽州可破!您是宁肯在背后防着我,给我插刀子,也不愿意腾出一点力量,跟北莽蛮子决战啊!”
攘外必先安内?
这是狗屁道理!父皇也没有什么“攘外”的计划啊!
“太子殿下,如今退无可退,只有击溃北莽援兵,再攻幽州城池!末将愿为先锋!”
袁战老将军手持长枪,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下定了决一死战的决心。
斗志仍在,然而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秦云麾下兵马虽然英勇,毕竟是血肉之躯,几番冲杀,已经是疲敝之师,难以久战。
再加上“凉帝麾下禁军断绝太子大军退路”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了,大家心中都是悲愤满怀,士气更加低落。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面对两支北莽的生力军,一番厮杀,大凉略处下风,损失不小。
秦云终究没有顺利拿下幽州城,只能暂退数十里安营扎寨。
中军帐内,秦云没有解甲,坐在地图前,苦苦思考破敌之策。这套甲胄的甲片已经掉落了不少,印证了战事的激烈。
众将士都是默不作声,面色冷漠。
前有北莽坚城死守,后有禁军截断归路。进退失据,无路可去,堂堂太子北伐之师,此时貌似倒成了大凉王朝的叛逆了?
一个侍从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对秦云耳语两句。
“哈哈哈!果然来了!岳鹏举啊岳鹏举,你的金牌纪录,看来已经被本太子逼平了!只不过你死在风波亭的结局,会不会也是本太子的下场?”
秦云自嘲的笑了几声,也是无可奈何。
来者不再是五品文官,而是皇城司副指挥使陈皓。他长途跋涉而来,送来了第十二道金牌。
秦云带着众将,恭恭敬敬下拜。
“......汝托名北伐,结交江湖贼寇妖人,组建私兵,割据城池,欲将朕置于何地耶?汝既不以朕为父,朕亦不以汝为子!闫杰将军带领禁军已经北上,浑河以南,俱为大凉朝廷领地。若不停战撤兵,解散兵马,到金陵面圣,就是秦家的列祖列宗,也保不住你了......”
陈皓捧着金牌,声音干涩沙哑,宣读凉帝的诏书。
这封凉帝诏书,已经近似于在威胁。
众将听了,都是如芒在背,坐卧不宁。
哪有父亲这样对儿子说话的?难道凉帝已经起了弑子之心?
面对父皇的诘难和威胁,秦云反倒变得坦然起来。
“哈哈哈!讨伐北莽,收复失地,各路英雄仗义前来相助,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战,竟然落了个这样的结局!我秦云问心无愧,非战之罪也!”
秦云站姿如同标枪般笔直,纵声大笑。
陈副指挥使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低沉,将金牌递到秦云手中:“殿下,非我所愿......”
“陈副指挥使不必解释。即刻回去,回报父皇,我秦云遵旨而行。”
秦云拍了拍陈皓的肩膀,打发他离去。
陈皓一走,秦云的脸上笼罩了一层灰色,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太子殿下!”
袁轻衣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秦云的身子。一众将士也关切的围了过来。
“太子殿下,咱们当真撤退?”袁彪急切的拱手问道。
“幽州一击没有拿下,良机已经失去。外无援军,内缺粮草,退路还被禁军截断,只能遵照父皇的旨意撤兵了。”秦云缓缓道。
中军帐内,一片死寂。
众将士有的悲愤,有的沮丧,有的失望,不一而足。
“传我将令:原禁军和边军的弟兄,退守朔州,等待天子的命令。江湖朋友,各领饷银,还请各自散去吧,免得被闫太师的狗儿子谋害。本太子无能,对不住大家!”
秦云说的动情,单膝跪地,对众将士恭敬行礼。
“殿下快起!”
“切不可施此大礼!”
众将士赶忙围拢上来,将秦云扶起。
大凉王朝对尊卑礼数看的很重。秦云身为一国储君,对部下行此大礼,足见诚意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诸位朋友,如果本太子能逃过此劫,东山再起,定要将诸位再集合在一起,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
秦云站起,气色依然不好,却是目光凌厉,身姿挺拔如同标枪一般。
仿佛任何打击都不能将他击倒。
让他动摇一下都不可能!
数日后,凉帝的使者果然来到了幽州城下,向左贤王提出了停战要求。
北莽得到了秦云太子受制于凉帝的消息,不少将领都主张趁机偷袭,追杀秦云,以绝后患。
左贤王失了一只眼睛,虽然深恨秦云,但内心里对大凉太子这个不循常理的家伙还是有几分畏惧之意。他强令部下不得出战,接受了凉帝的停战,并对着长生天发誓,表示诚意,让大凉使者放心。
秦云遣散了李霸天等来自江湖人士的军队,李慕白不敢回朝廷,跟着哥哥同去。只留下数万禁军,由袁战父子和范岩、朱勇等朝廷大将带领,驻守朔州、阳州等夺来的城池。
袁轻衣想跟着太子到金陵,秦云不允,命她跟着父兄,暂守朔州。
秦云担心自己会被软禁,甚至更坏的情况......袁轻衣跟在自己身边,只怕遭到牵连。
自己只带了数十侍从,以及易先生和十几个鹤山派的门人,离开北地,渡过浑河,一路向南,前去金陵拜见凉帝。
秦云心雄胆大,此时也是心头揣揣。
前途吉凶未卜啊!
难道自己当真要成风波亭的岳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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