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偷吃

云来客栈的大厨朱颐走进厨房,便被一阵香甜的味道吸引了,他循着味道走过去,便见几个帮厨的小子正在分食一串糖葫芦。

“这是哪来的?”朱颐走过去,看着那竹签上孤零零只剩下一粒的糖葫芦,问。

几个帮厨的小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一番,胆子稍大些的那个有些惴惴地回答:“是方才来借厨房的那位公子丢下的,这一串糖稀没裹匀,他不要了我们才吃的。”说着,见大厨眼神盯着他手里只剩下一粒的糖葫芦,脑子一热,把那糖葫芦往前一伸,“你要吃吗?”

说完就后悔了,人家堂堂一个大厨又岂会看上他们吃剩下的糖葫芦……

正这么想着,便见朱大厨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那只剩下一粒的糖葫芦,一口咬了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真、真吃啊?!

糖葫芦入口的那一瞬间,朱颐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与市面上那些糖葫芦很不一样,糖衣薄脆,山楂酸甜无籽,糖衣的甜又刚刚好中和了山楂的酸,入口清爽怡人,没有丝毫涩口的感觉,总之……非常之美味!

吃完这一粒,朱颐看着光秃秃的棒子,竟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那位公子叫什么?还住在咱们客栈吗?”朱颐咽下口中的糖葫芦,目光灼灼地问,问完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问你们干什么啊,去柜台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说完,转身便跑了。

胖乎乎的身躯愣是走出了轻盈的效果……

朱颐此人在东篱镇也颇有些名气,传闻他家祖上有人做过御厨,据说当时皇帝的宠妃口中无味日渐消瘦,这位朱御厨做了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山楂糕,却令那宠妃从此能进食了,后来朱御厨得了圣宠,朱家也曾显赫一时……虽不知这位朱家后人怎么沦落到在一个小镇酒楼当厨子,但他一手好厨艺的确是东篱镇首屈一指的,云来客栈的东家因为有了这个大厨,又特意开了一家云来楼,现在云来楼是东篱镇最大的酒楼,让这东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因此客栈掌柜看到朱颐过来,很是客气地站了起来,“朱师傅有什么吩咐?”

朱颐也不同他客套,有些急切地问道:“先前借了后厨的那位公子叫什么来着?还住在咱客栈吗?”

客栈掌柜正要说话,忽地笑了,抬手一指,“可不就是那位公子吗?”

朱颐回头一看,乐了,还真是。

周温然刚回客栈,便看到一个长得很是福态的男人乐呵呵地冲着他跑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回来啦!”朱颐很是热情地招呼道。

周温然停下脚步,含笑拱了拱手,“朱大厨。”

朱颐见他认得自己,不知怎地竟有些受宠若惊。

“朱大厨找在下有事?”周温然又问。

朱颐回地神来,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一笑,“是是是,说来有些不大好意思,方才我在后厨尝到了一口你做的糖葫芦,味道是这个!”说着,他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周温然心下了然,他微微一笑,“小技而已,朱大厨若是中意,回头我把方子写给你。”

朱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原是盘算着同这位公子商量看看能不能花钱买下这个方子,谁料这位公子竟然主动提出要将方子送他,顿时感动了,“不成不成,哪能白要你的方子,一百两银子成不成?”

他原是打算开价五十两的,谁料这位公子如此仗义,他自然不能小气了!反正他东家有钱,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周温然扬眉,一百两的价买个方子,可真是不低了。

见这位公子似乎要拒绝的样子,朱颐悄悄凑近了他,“没事,我东家有钱,反正这方子买了也是他的酒楼用。”

说罢,哥俩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温然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笑道:“那便一百两吧。”

朱颐觉得这公子甚是大气爽快,十分合他心意,忍不住又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真是爽快人!”

暗中跟着的孙修成看着那胖子的手在阁主的肩膀上拍来拍去,看得眉头直抽抽……这胖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周温然收了朱颐的银票,爽快地写了方子给他。

朱颐便高高兴兴地去试新得的方子了。

周温然回房关上房门,孙修成和殷木立时出现了房中。

周温然坐下,倒了杯茶喝,他没看一脸我有话要说的孙修成,而是对殷木道:“说吧,打探到了什么。”

“死者夫家姓吕,在西街开了一间杂货铺,性格颇为强势,是个爆脾气,但人缘不错,街坊都说她是个热心肠,平时看着哪家可怜也会帮上一帮,据死者的丈夫吕平所说,他们昨日白天起了口角,他去老丈人家住了一宿,一大早赶回来的时候,吕氏便已经被杀了。”殷木回禀道。

周温然点头,“继续盯着,若是那男人要将房子租出去,你就让人以周如玉的名义将房子租下来。”

“是。”殷木虽有些不解,但他向来不会刨根问底,只抱拳应下。

“查一查这吕氏生前可曾与人结仇。”周温然指尖点了点桌子,又道,“还有先前被杀的那个更夫,再好好查一查这两人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

“是。”

“媒人寻得如何了?”

“是……啊?”猝不及防地换了个话题,殷木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温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殷木脑门上一下子见了汗,他忙正色回禀道:“属下打探过了,镇上有位施夫人口碑不错,且是个官媒,据闻她出手做媒便没有不成的。”

“行,就她吧。”周温然点头。

殷木松了口气。

孙修成憋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大人,那个舒小满是赵重衣吗?”

周温然蹙眉,“当然不是。”

“可是她分明……”

“我说不是,便不是。”周温然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道。

孙修成被这一眼盯得不敢再刨根问底,但心里却是琢磨开了,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阁主有证据证明舒小满不是赵重衣,还是阁主另有什么打算?

一直到出了阁主的房间,孙修成才拉着殷木问,“木头,你说阁主方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殷木心里正想着事呢,一时没听清。

“你说这世上当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吗?”孙修成又问。

殷木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猜测,他想起上回阁主让他去查程氏和舒氏之间的矛盾,查出当年舒小满有个被生母舒氏卖了,又被养母程氏遗弃的双胞胎姐姐……那个姐姐,该不会就是赵将军吧?

如此便能解释那舒小满为何竟长得和赵将军一模一样,只是这事儿他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事八成是不能声张的,便没敢把这个猜测说给孙修成听。

这厢,赵重衣得了一靶子的糖葫芦,幸福得有点发飘。

回房便又吃了一根,正吃着,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赵重衣将拿着糖葫芦的那只手别到身后,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舒家最小的舒天冬,看到门开了,他仰起小脸冲她一笑,“二姐,你在做什么呀?”

他正换牙,这一笑,便露出了一颗小豁牙,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舒天冬年纪虽小,比起毛毛糙糙的舒半夏,却是个老成持重的性子,最近因为换牙的原因,轻易都不肯开口的……如今这般讨好卖乖的,着实有点可疑啊。

赵重衣想了想舒小满这个时候应该在干什么,正色道:“我在看医书。”

舒天冬小脸一沉,“说谎,我都看到你嘴角的糖渣了。”

赵重衣临危不乱地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唇角,看到指尖那抹亮晶晶的糖渣,大意了……她轻咳一声,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笑得和蔼可亲,“天冬,要不要吃糖葫芦?我请你吃糖葫芦啊。”

“……”舒天冬看着她手上只剩下两粒的糖葫芦,默然无语。

赵重衣轻咳一声,后退一步,让他看清房间里的糖葫芦靶子。

“哇……”舒天冬瞪大了眼睛,脸上淡淡的嫌弃变成了满满的叹服。

赵重衣嘴角翘了翘,满心骄傲。

看,她有这么多的糖葫芦,超、富、有!

“想不想吃?”赵重衣微微一笑,很有大将风度地问。

怎么可能有孩子能抵抗得了糖葫芦的诱惑,舒天冬感觉口中口水已经泛滥成灾,什么老成持重什么君子之德都顾不上了,他猛点头。

赵重衣便十分大方地拿了一串给他。

舒天冬咬了一口,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啊!他一连吃了两根,不好意思再吃,小脸红通通地起身告辞了。

赵重衣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

舒天冬刚走出二姐的房间,便被外头守着的爹和大哥堵住了。

“怎么样?你二姐有没有同你说什么?”舒父问。

舒天冬一下子噎住,糖葫芦太好吃,导致他忘记自己是带着任务去找二姐的,直至此时被问起,他才忽然想起来二姐又没有出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糖葫芦,着实很可疑啊……不过吃人家的嘴软,他都吃了两串糖葫芦了,实在不好意思出卖二姐。

“二姐……看起来挺高兴的,也没说什么。”舒天冬斟酌了一下,道。

这话也没错,二姐看起来是挺高兴的,有那么多的糖葫芦能不高兴么?!然后他和二姐一起吃糖葫芦,的确也没说什么啊。

舒天冬前后想了一遍,觉得自己说得也没错,不算说谎,很是心安理得。

舒父和舒天泽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满满的担忧……看来小满果然很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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