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护病房。
御时琛坐在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薛悠璃,薄唇不由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病床上,薛悠璃的脸颊因为发烧浮起两抹不正常的红。
在睡梦中,眉头仍然不安地蹙成一团。
御时琛盯着她看了许久,锋利的眼神终究凝出心疼。
既然生病了,她为什么还要去他的订婚宴现场?
难道在她心里,工作比她的身体还重要?
她把手里相机镜头对准他和其他女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难过?
哪怕只有一丝……
御时琛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她,脑中闪过很多她和他曾经在一起时的画面。
那是他第一次碰到她,她穿浅色puma连帽运动服,arc’teryx背包斜斜挂在肩头,一直跟在他身后。
父母空难双亡后,他便与奶奶相依为命,又怎能认出她的一身名牌?
当时,见她一直尾随自己,他以为她是别用企图,俊脸一沉,冷声质问她,“这位同学,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那个……同学,我好像迷路了。”那个时候,薛悠璃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巴巴地望着他,眼底一片纯净,“你知道美术院怎么走么?”
原来是个不认路的新生,他还以为是她故意跟着他的。
毕竟因为他出色的外表,每天都会收到女生千奇百怪的表白和追求。
他实在是不胜其扰!
而御时琛望着她委屈的表情,心底不禁浮起一抹歉意,有点尴尬。
不过他俊脸上并未表露半分,只面无表情朝前走,“我正好要去那儿,一起走吧。”
“好啊!”快步追上去,她偏过头看向他,脸上一派张扬的天真,“同学,我是今年的新生,术本一班的薛悠璃,你呢?你是哪个系的?”
“我比你大一届,是术本三班御时琛。”御时琛并不知道这是薛悠璃谋划已久的搭讪,如实答道。
“呀,原来你就是御学长!”薛悠璃立刻戏精附体,脸上表情既惊讶又开心,甚至还带着崇拜,“我听说过你哦,上届全国大学生绘画大赛的亚军是你对不对?我特别喜欢你的画!”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获奖史,细节之处竟比他本人更清楚。
呵,那时候聪明如他竟没发现她的存心迷路。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那不过是独独给她的特例。
时间在回忆中静静流走,默默陪他温习这场爱情的开端。
“薛悠璃,既然是你先招惹的我,为什么当初还要狠心地离开?”御时琛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悲凉,“既然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薛悠璃双眼紧闭,意识昏迷,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御时琛睨着她不安的睡颜,沉默地拧着眉心。
漆黑暗沉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
突然,御时琛抬手捏起她精巧的下巴,俯身就吻了下去。
带着发泄的味道,他吻得又凶又狠。
口腔内的空气被人夺走,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薛悠璃眉心蹙了蹙,很不舒服地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眸。
御时琛察觉到她要睁眼的前一秒,猛地从病床前起身,欲盖弥彰地走到落地窗前,假装看窗外的天空。
薛悠璃眼帘打开,阳光跳进瞳孔,脸上神情有几分小迷茫。
几秒钟后,直到脑中的空白稍稍裉去,薛悠璃才瞧清了不远处的那道熟悉的背影。
她心尖重重一跳哑声开口,“你……”
没等她的话问出口,站在窗边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身往病床方向看过来。
下一秒,薛悠璃便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
她心口一滞,看着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当场噤了声。
他不是在跟程以沫订婚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她烧糊涂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薛悠璃觉得是自己出现幻觉的可能性更大。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盯着男人。
御时琛也没有出声。
四目相对,病房顿时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片刻,薛悠璃见窗前的男人一直没有消失,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他依然还在。
于是,薛悠璃又用力掐自己一下,“嘶!”
很疼!
所以……这不是幻觉!
“御、御时琛?”薛悠璃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看向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惊恐,像见鬼了似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这个时候应该在跟程以沫举行订婚仪式。
御时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薛小姐,你故意破坏我的订婚,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什么?你们没有订婚吗?”薛悠璃震惊之余,发现自己心底竟然还有一丝卑劣的欣喜。
当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后,她立即把那股喜悦压了下去。
同时,暗自鄙视自己,怎么可以把喜悦建立在小沫的痛苦之上?
御时琛见她不说话,长腿一迈,上前两步,“作为罪魁祸首,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薛悠璃想到小沫看他时的深情,以及他搂未婚妻时的温柔,眸光再次黯淡下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御时琛眼神牢牢锁住她,嗓音里带着几分强势的冷硬,“不是故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意的?”
薛悠璃眼神闪了闪,别过脸,躲开他压力感巨大的视线,“我只是去跑新闻,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存心破坏你们的订婚宴。所以,恐怕得麻烦你给程小姐补办一个订婚宴会了。”
闻言,御时琛脸色骤沉,冷笑一声,俊颜上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薛小姐,你以什么身份叫我补办订婚宴?是薛氏千金的身份,还是我御时琛的前妻?”
‘啪!’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
病房里的两个人一怔,不约而同地侧目,朝门口望过去。
“前、妻?”
程以沫嗫嗫出声,手里抱着的一大捧百合花重重掉落在地。
她苍白着脸色,不可置信地看向病房里的两个人,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嘴巴张合着,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居然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