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刚立国时,灾害频频,初代钦天监监正每次都能提前预知,给予开国帝王警示,使得立国初期朝堂少了许多震动,百姓渐渐安乐下来。
但自从二十几年前,换了第七任的监正后,其预知的能力就越来越弱,到这几年,无论是皇族还是京城百姓,都近乎遗忘了这个机构。
但这世上,若说还有谁能够预知天灾,除了钦天监,别无其他人选。
“钦天监到底想做什么!”江智没想到查了半天,最后竟得到这样一个结论,一时间又气又恼,无法接受。
勾结吴王的人,这是陪吴王想造反吗?
如果说是朝中大臣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是两位丞相中的一个,也都不会如此令人气愤。可钦天监不一样,这是一个只尊于皇权、帝王的机构,而且还拥有着超乎凡尘的力量。
他们掺和进帝王家事、皇权争斗中,造成的混乱,那就不是一般的级别了。
“查!必须查清楚!”江智见宇文烨除了刚才的一句判断,别的一句话都不说,皱眉道:“你是怎样想的?”
宇文烨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凤清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钦天监?”
早在回京之前,他遭人刺杀受了些伤痊愈后,便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不过并不真切,里面场景模模糊糊的,包括他回京后如何受伤、又是如何打败吴王都极其含混。唯有她,这场前世的梦境中关于她的一切都十分清楚。
他像是看了一场戏,看着这个小姑娘被自己救了之后,被妹妹算计,之后误将救命恩人当成了他的那个三侄子嫁为君妇,又奔赴河东路治灾、前往西境出征,轻信亲人和帝王,以至最后落得个母子双亡的下场。
梦境中,她似乎没现在这样,锋芒毕露,才智尽显。是他盘活了用以破局的棋子,还是从被他选中的一刻起,她这枚棋子已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凤清歌抿了抿唇,定定望着江智没有看他,上午时他质问自己时的强硬尚未淡忘,再听他的询问之语仍让她心中不快。
江智轻咳一声,只好复问了一句:“清歌,你是为何会想到钦天监这一环的?”
他们在朝堂上多年,对于京城的官场和大小势力了如指掌,也没有想过吴王叛乱中会有钦天监的插手。
她,就是个小黄毛丫头,为何对于这些事的敏锐程度比自己这个顺天府府尹还高!
“这很难想到吗?”凤清歌眨了眨眼,道:“主要是相国寺的事,太巧了,寻常人叛乱闹事,能想到去皇家寺庙里煽动暴乱吗?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烨王殿下必定会上寺庙,还在山脚下特地设了人伏杀!”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如果有,那必然也是经过了精心算计。”凤清歌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刚才在门外听到二人对话,内心里才突然涌上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同时,她想到了自己死前见到的那个白衣妖道——对方只是通过区区几百石的米,还有一场雨就取信帝王和百姓。
她想起自己死后,看到了对方与凤钦合谋,愚弄本就脑子蠢笨的宇文埸,气死卫老太师,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偏偏宇文埸沉浸于炼丹升仙的骗局中,分辨不出忠奸,还给了对方“国师”的封号,偏偏钦天监乃至朝堂上无人出来反驳。
历来,大夏国师一位,独属于钦天监的监正。
但册封的前提是,监正于社稷有功。
不过,帝王想封野道为国师,是绝无可能的。这种行为,是对开国帝王遗命的践踏。
就在刚才这一刻,她方犹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前世白衣妖道,就是钦天监的监正!而对方,将来会与凤钦有某种勾结,此时,并不是忠于皇帝师父。
“清歌,你说的对,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只有人为的设计,”江智查案多年对此深有心得,叹了口气,心累地不行,多事之秋啊,朝堂上一团乱眼下又钦天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钦天监会做出这样的事。
“要不,烨王殿下你来查?”
钦天监是皇权的象征。
它的掌权人出了问题,对今上而言,必然是不小的打击。顺天府就算管得再宽,也没有查钦天监的资格。
“嗯,”宇文烨轻轻颔首,叫出了岚风与乘风二人:“召集寒影、朔月,全天盯着钦天监的监正,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二人刚要离开,凤清歌开口叫住了他们。
“小心些,监正既然通晓天时,便与常人不同,寻常武功于他而言,或许并无作用。”
那白衣妖道,确实是会些妖法,不是她曾经以为的障眼法或是民间把戏,而是真正的“术”。
“多谢凤小姐,我等晓得了!”岚风和乘风对视一眼,齐齐冲她一笑。
江智见二人隐没身形,这才看向凤清歌,道:“你专门折回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吧?”
“江大人聪慧过人,学生佩服,”凤清歌微微一笑,道:“我还想再多问关于周家案子的事。”
“能说得我都告诉你了!”江智瞪了她一眼,难怪刚刚就问了一两句便走了,在这儿等着呢:“你今日滥用公器,抓了那些人进顺天府大牢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学生这可不是滥用公器,”凤清歌摇头,辩驳道:“那些混混在周家外面作乱,分明有威胁周大人的隐忧,学生为了案子能够公正进行,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江大人信不信,您关了这帮人后,很快还会有人去周府作乱,骚扰我的好友淑怡?”
“你?”江智皱眉,惊疑道:“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了?”
他怎么觉得在这小丫头片子跟前,自己反而像个初入官场的新手——这丫头的脑子,未免也太异于常人了吧,只是几个混混,就能联想到有人试图威胁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