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后院,林修缘孤身一人坐在石桌前,手中拿着那颗本欲送给师傅的雕刻兽牙,心中却在盘算书信中的消息。
这已经是他回到王府的第二日了,昨夜是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而后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自己来到后院假山处,这里是曾经他父亲练功之地,现在是他独自一人思考的地方。
原来师傅早就知道他做了这么一个兽牙雕刻,他走之前是故意没有拿走,林修缘的心中莫名想到这些,按照师傅在信中的说法,运转先天真意灌入兽牙之中,兽牙立刻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来,一团柔光从兽牙中飘出,进而瞬间窜入林修缘的眉心中。
下一刻,林修缘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再度睁开,眼中露出一丝恍然,原来师傅给自己的是一种可以探寻灵宝的术法,只要自己运转起术法的时候,所寻之物在方圆百丈内,便定然可以感知到,还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随即林修缘有些苦恼,京都城作为帝都,可不是什么小城,占地何止千万丈,这么大的一座都城,要是让自己一处处的探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若是可以动用修为,倒是可以速度快一些,但一来这样不免会引人瞩目,二来,按照昨夜李密所说,那些镇守的仙人也不会让他如此的。
林修缘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出去试一试,他向来不是犹豫之人,想到就立马行动起来。
在离开王府的时候,林修缘并未告诉任何人,穿过内城,直接来到了京都最为繁华的外城街道上。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默默运转起了术法,一种微弱的感知力向四周蔓延开来,瞬间笼罩了百丈方圆。
林修缘一边默念术法,一边缓步前行,打量着繁华热闹的街市小巷,并没有太着急,在他路过街边两侧的摊贩前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吆喝。
“算卦咯,算卦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日三卦,过时不候!”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年轻道士,穿着一身道袍,懒洋洋的盘膝坐在自己的摊贩后,一手托腮,一手拿着蒲扇,给自己扇着风,十分惬意的眯着眼睛,漫不尽心的吆喝着。
林修缘只是撇了那道士一眼,便没在理会,他对道士的感观并不怎么好,不管缘由为何,在林修缘心中,自己师傅之所以离开,与那位道家一脉的道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再加上,他心中清楚道家一脉对武修的态度本就不善,所以双方之间,算是天然的敌对。
但就在他迈步离开的那一刻,那位道士却突然悠悠道:
“天道渺渺,命数难定,尊者不存,亲者不在,心有彷徨,无处可解,难也,难也。”
林修缘不由自主的站住脚步,转头看了那年轻道士一眼,微微犹豫后,还是转身回来,在对方身前蹲下,盯着对方道:
“此话何意?”
年轻道士却一脸喜色,赶忙坐直了身体,连声道:
“这位公子,可要算一卦,卦象天成,童叟无欺。”
林修缘并未理会他这副市井模样,而是再此问道:
“你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年轻道士的脸色一僵,继而眯着眼笑了笑道:
“公子指的是哪句话?”
林修缘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他。
年轻道士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道:
“你说的是先前贫道自言自语的那句卦象命理吧,那不过是随口说的。”
林修缘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突然道:
“我要算卦,怎么个算法?”
年轻道士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
“算卦好说,只需抽签解签便可,也不贵,才六文平安钱。”
林修缘摸了摸腰间,那是他的钱袋,如今九州之地,不管是圣周,南晋,还是西蜀之地,都只通用一种货币,便是金银铜钱,分别命名为开元金钱,太岁银钱,平安铜钱。
这其中,一文开元金钱相当于一百文太岁银钱,而一文太岁银钱则相当于一百文平安铜钱,以此类推。
要知道,这三种钱币,除却最低等的平安铜钱,乃是市面上最为流通的货币外,其他两种,可都不是一般之物,单说那太岁银钱,可是用秘银所制,其中蕴含不少的天地灵气,哪怕是修行之人都有所需,而开元金钱,更是用天地金精制成,其中的灵气之浓郁,可以当做一件天地宝物来看也不为过,故而,虽然三者之间有抵换的价值概念,但却并非谁都有资格去换取。
若没有特殊的身份地位,即便你手中有再多的平安铜钱,也无法换到一文太岁银钱,更不要说那更高的开元金钱了。
而林修缘此刻腰间的钱袋,便有大概在三百文左右的平安铜钱,还有五枚太岁银钱,已经可算得上是少有的富贵人家。
这并非是他在王府中拿的,而是当年跟随师傅游历时,在那荒古森林历练得到许多异兽身体的宝贝,被他拿去贩卖之后所得,本来有七枚太岁钱,一千文平安钱,这么多年花销下来,虽然不大,但也只剩下这么多了。
他想了想后说道:
“给你六文钱,算两位亲人的吉凶近况。”
年轻道士苦着脸道:
“贫道的一卦是按一个人算的,你这两个人的话,可是要加钱的,正常来说,应该是十二文钱才对。”
林修缘连话都没说,站起身来就要走,年轻道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大有一副贫道豁出去了的架势,高声道:
“罢了罢了,贫道就当结个善缘,六文钱就六文钱。”
林修缘这才重新蹲了下来,年轻道士着指了指林修缘眼前的抽签罐,缓缓说道:
“求签问道,心诚则灵,切莫有太重的戒备心,所思之人记在心中,随意抽出一根来便是了。”
林修缘倒也没多想,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父母,然后睁眼从罐中抽出一根来,将其递给了年轻道士,道士拿过那根签,看了一眼,只见签上写着两句话。
‘否极泰来咫尺间,若遇虎兔佳音信。’
年轻道士不由轻笑道:
“看来公子的运势极好,有意兴发,到彼安然,得遇贵人,因祸得福。第十二签,此乃上上签也!”
林修缘闻言,脸色平静,但眼中多少露出些温和笑意,仔细想了想后,对道士说道:
“借你吉言。”
年轻道士则摆了摆手,赶忙道:
“非也,算卦问的是天,非贫道,卦象如此,是他们自身的福缘深厚,与贫道无关,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修缘站起身来,掏出六枚平安钱抛给年轻道士,准备离去,道士却笑道:
“莫急莫急,公子是贫道今日的第一位客人,自当有福报送上才对。”
说着,他从铺前拿起一个福包香囊,递给林修缘道:
“送公子一个福包,全当结个善缘,愿你福气满至,家和万兴。”
林修缘看着福包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放在腰间,然后轻声道了一声谢,不再犹豫,转身而去。
年轻道士看着林修缘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眯了起来,带着一丝笑意,再次托腮摇扇,口中悠悠念道:
“福缘深浅,自有天定,不可强求,不可不求,时也,命也...”
只是这句话,已经远远离开的林修缘,却并未听到,他离开道士的算命摊后,继续一路向西而行,专心运转法诀寻找混沌磨盘的踪迹,只是他由东至西,一路到了西城门处,却一无所获,
看着天色以晚,林修缘决定先回府中,以免引起锦儿和老管家的担心,而且他也担心,那位二伯是否会有所动作,万一对方对镇南王府出手,自己又不在,不免麻烦。
回到王府后,看到了急的团团转的老管家,林修缘以为是恭亲王派人来闹事了,不由微微皱眉,快走了几步,老管家见到林修缘后,则是喜出望外,赶忙上前几步道:
“殿下啊,您可算回来了,您这是去哪了?好歹给我们说一声啊,府中找您都快找疯了。”
林修缘沉声道:
“是我那位二伯来闹事了吗?”
老管家愣了一下,然后赶忙道:
“那倒没有,恭亲王并未前来,甚至连动静都没有,老奴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林修缘疑惑道:
“那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老管家从怀中拿出一份邀请函来,对林修缘道:
“是宫里派人送来了这份聚贤会的邀请函,询问您是否要参与五日后的京都聚贤会,此事重要,我等不敢擅作决定,也不敢回复宫中,所以才着急的到处找您。”
林修缘奇怪的接过邀请函,疑惑道:
“聚贤会,这是什么?”
老管家赶忙解释道:
“此乃是浩然书院举办的一场招贤聚会,其目的是为了给浩然书院下一届进入书院修行的弟子征召一位护道人,护送他们前往浩然书院,同时,也可以顺道帮助朝堂征召一些青年才俊,来作为储备人才。而最重要的是,这聚贤会上,有一场名为仙人战台的比试,乃是考验前来应征护道人的修为实力,最终能够在战台上获胜之人,则可以获得儒家给予的招贤令,以及一块混沌石作为奖赏之物。”
林修缘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有些惊讶道:
“混沌石?荒古混沌的先天灵宝之一的混沌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