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南唐的北境,也是北岳国的南境。
此时,一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然后停在了边界之上。
正是刚才与雪容颜交手的蒙面人。
南唐北境有镇国法师,且是元神状态,他根本讨不到好处。
如果对方释放出虚灵真火,多半元神也要受损。
所以,回去复命,也有了理由。
不过此时他却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翻过来。
令牌背面刻着一个锤头图案。
伸手一抹,锤头图案消失,上面出现两个光点。
“竟然又有天玄金令出现?”黑衣人眉头微皱,“难道尊上安排了不止本座一人?”
“而且北境出现神识无法探查的情况,亘古未有,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考片刻,他输入元气,令牌上代表自己的亮点消失,然后身子一折,瞅准一个方向,快速掠去。
……
慕辰身上白光闪过的时候,一位在北境砂砾上狂奔的小道姑突然停住。
她掐指推演了片刻,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哎呀!不好!”她一脸心疼状,“刚才的羊腿白吃了……”
在原地徘徊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推演竟然遭受到了反噬,她再也不敢进行尝试。
但是师父确实向这个方向去了,而且之前交代必须紧跟她的步伐,说是会有大机缘等着自己……
“这个老……”话说一半,她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空无一人,舒了一口气:“……老太婆就会故弄玄虚!”
拿出一颗丹药咯嘣咯嘣嚼了几下,小道姑脸上露出厌恶表情。
道门虽然擅长炼丹,但这味道,实在……
稍微缓解了伤势,小道姑四下看看,准备继续前行。
不过刚迈出一只脚,她忽然停了下来,眉头一皱,将视角转向身子右侧,仔细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地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
从轮廓上看似乎是……一个人!
在荒芜人间的地上发现躺着个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右手一伸,一柄淡金色柄手的拂尘出现在她手中,这是雪容颜专门为她炼制的。
咬了咬牙,一步步靠近地上那个人影,发现他趴在地上,身上满是沙石,看不清容貌。不过从穿着上推断,应该是南唐士卒。
束清咳嗽了几下,微微一甩,拂尘陡然变长,卷住那人,将其翻了过来。
这人确实是南唐国的士卒,胸口绣着一个“南”字,不过面容极其恐怖!
皮肤干瘪,两颊深陷,浑身血肉似乎被抽干,只剩下皮包骨。
而他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似乎碰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
只是由于血肉干瘪,眼珠也已经塌陷下去,生来样貌如何,难以推断。
小道姑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此人身上有受伤的痕迹。
只是在右胸口处发现还绣着一个小字“令”——这是南唐传令兵的标志。
传令兵?
束清有些纳闷。
拂尘如臂如指,在他身上翻了翻,却没找到令牌或任何用来传递消息的东西。
不由得眉头紧皱,难道是被北岳国截取了?
可是如同干尸一样的传令兵,却透着诡异,两军相交,断不至于使用如此手段!
想了半晌,没有个头绪,束清挥挥手,卷起地上的沙石,将传令兵掩埋起来,然后打了个稽首,为这名为国捐躯的将士超度了一番。
超度完毕之后,她忽然一捂肚子:“哎呀,又饿了……”
……
此时,北境某处不知名的小道上,弹过来一名书生。
之所以用“弹”,是因为他脚下装了弹簧样的法器,一弹十几丈,绝对让人……
眼前一亮!
收了弹簧,书生坐下稍歇。
他身穿青色长袍,头戴方巾,腰里插着一本书卷,弹的次数太多,满身尘土。
国字脸,两道非常浓密的眉毛,鼻直口方,是位丰神俊朗的少年。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书生极目远眺,看见前面不远处有片绿色,不由眼睛一亮。
从怀里掏出羊皮地图,仔细看了下,然后快步向前。
来到绿色附近,果然发现有一汪清水。
是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在湖泊边,他猛喝了几口水,灌满了水袋,这才洗了把脸,祛除了些许疲惫。
他叫李玄机,儒家七境修士,此次前来北境,是来协助府台治理静云府。
同时因为才气不足,师尊让他领悟北境边塞的苍凉,最好能够做几首像样的诗词,积累才气,以应对秋后的殿试。
作为儒家天才人物,他在府台的帮助下,将本就没有多少人的静云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是一直没有在诗词上有所突破。
按照计划,秋后就要返回云京城,参加殿试冲击六境。
如果才气积累不足,参加殿试也无法晋升。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怎的,北境竟然发生了战事,于是他辞别了府台,追寻大军足迹。
想要通过随军亲行,启发灵感。
但是没想到中路军一直行动迟缓,波澜不惊。
于是他当机立断改变主意,打算去找左先锋营,廖冲勇猛,说不定虎牢关会有一场大战。
洗完脸,李玄机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四处观察。
只是这诗词,讲究意境,讲究感悟,他经历太少,连点灵感都没有。
这让他心里异常苦闷。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湖泊的另一侧岸边,似乎有人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身子一纵,随后轻飘飘落下,待看清眼前之人,他瞳孔微缩。
这人大约四十来岁,从甲胄上看是南唐将士,且级别还不低,脸上表情凝固,显然已经死去。
不过让李玄机皱眉的是,此人脸上挂着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低头查看了片刻,从该名将士怀里翻出一块令牌,反复端详了半天,他面露疑容,喃喃道:
“不应该啊!”
……
三个时辰后,中路先锋营。
天色已晚,但是此刻帅帐中灯火通明,简单吃了口晚饭的江流,正在来回踱步。
手里的匕首被他摩挲的已然锃亮。
从一千骑兵的速度来看,要想知道左先锋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需要等好几个时辰,天亮能回来就算快的了。
他的旁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只剩半缕胡须的须弥子,另一个是副将徐明。
此刻,江流的脑海里在梳理事情的经过:
北岳国蠢蠢欲动,南唐出兵五万,他作为副帅,统领三支先锋营,共两万人奔赴北境,分别遏制北岳的虎牢关、康明城和天门渡。
左先锋营目标虎牢关,统帅廖冲是一名勇将,针对虎牢关以擅守著称的车小年,再适合不过。
而且自己之前派出传令兵,明令他们酉时三刻务必赶到触云山东,三路先锋互为犄角,能够最大限度保证威慑效果。
从阵盘上看,左先锋营一直在运动之中,直到突然消失。
“道长,本帅百思不解,为何偏偏是左先锋营?”江流停下脚步,匕首紧握,对须弥子说道。
“难不成和左先锋廖冲将军有关?”副将徐明从将领身上考虑,如是说道。
“廖冲?冲锋陷阵是把好手,但是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知将莫过帅,江流摇头。
“法师元神亲临,说明出了足够大的事……”
须弥子又习惯性地开始捋须。
江流皱眉,小眼睛紧眨。
这也是蹊跷之处,束清道长说北境在法师的感知里,漆黑一片,不可探查,亘古未见,恐有大劫。
这其中也包括三支先锋军!
也就是说两万先锋大军,在法师的推演里,不可探查!
江流踱步到桌案前,匕首在上面敲了敲:“这确实非同寻常,难不成有更高等级甚至是一境强者出手?”
“啊?”须弥子手一哆嗦,又薅下来几根胡须,疼得直咧嘴。
今天他已经被法师元神亲临震撼了一把,之前猜测有二境强者出手已然匪夷所思,这回江流又将怀疑目标放在了一境强者身上……
感觉他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这么……刺激。
难不成圣境高手都放弃了休假……组团来北境观光?
江流瞥了一眼须弥子,不可查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须弥子也是道门中人,但是才八境上品,与圣境之间的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就在这时,帅帐门帘被一阵风吹起,众人豁然回头,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
“法师?”江流震惊。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人好好照看一下!”雪容颜说罢一抬手,将一个人扔了过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副将徐明眼疾手快,立即上前伸手接过,发现是一名剑修,浑身上下残破不堪,血迹斑斑的样子,显然经历过生死之战。
胸口绣着个“南”字,看来是南唐人无疑。
“法师,您去了左先锋营?”
江流眼睛只一扫,发现那名剑修紧闭上眼,也没过多关注,赶紧上前一步,施礼问道。
“不错……嗯……左先锋营……全军覆没!”雪容颜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潮红,不过很快压了下去,点点头道。
江流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直视法师并不礼貌,他的心思全在左先锋的生死存亡上:“啊?难道北岳国出动了大军设伏?”
“设伏……确实如此!但也不尽是如此!”
“此话……怎讲?”江流愕然。
“北岳出动了神锋营……但是……”她看了一眼徐明怀中的慕辰。
慕辰昏倒之后,她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发现他身上逐渐蓬勃的生机之外,毫无特殊之处。
探查无果的情况下,她只能将慕辰带回这里。
顺道把他的两柄剑也拾起带来。
打算等他醒来再仔细盘问。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扭头,神色一冷,“外面有个讨厌的跟屁虫,本宫先去清理一下!”
说罢身子一闪消失在帅帐中。
江流挑门帘出来,只见半空中雪容颜大打出手,对方是一个黑衣人,举手投足间搅得天地元气翻滚不息。
中军营无数士卒被惊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对决,噤若寒蝉。
“你不是他?”雪容颜声音充满疑惑,“你又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对方毫不客气地回应。
江流眼光一凝,这段话里面感觉蕴藏着很多信息!
“道长,看看他怎么了?”帅帐内徐明探查了鼻息,发现怀中人紧闭双眼,呼吸有些急促。
而且伸手乱抓,特别是在他的前胸停留的时间特别长,来回摸了好几次,似乎在确认什么。
须弥子赶紧上前,仔细探查了一番,忽然脸色有些古怪:“他……好像睡着了!”
扑通,徐明将慕辰摔在地上。
一脸嫌弃!
“呃……”须弥子面露尴尬:“徐将军,贫道还没说完……也好像受伤昏迷……”
“……”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