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不解。”林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真诚地抬眼看向对方。
“请说。”久趣微微颔首。
“是这样,为什么吸血鬼和狼人的恐怖片背景,他俩会取中文名啊?”林宴百思不得其解,遂把问题抛回给久趣。
“……”久趣一时之间也给不出妥帖的答案。
于是他短暂思考一番,不是非常走心地圆道:“也许是因为诡怪论坛影片的受众——是中国鬼?”
林宴:“……”
很好,很有道理。
林宴被说服了。
原吟初和原咏朔的长相,放在除方纯亦以外的众多鬼怪之中,那是一骑绝尘且美到醒目。
正所谓颜值与剧情不可兼得,这鬼片在剧情背景的设计上有所欠缺,想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有一点,林宴无法忽略。
下一秒,少女十分冷静地针对原吟初说法的模糊之处,向久趣提出疑问——
“怎样叫做‘更具美感’?”
刚刚“听墙角”的时候,林宴特别留意了这位面生的“演员”。
死亡,似乎是对方定义“精彩”的标准。
久趣上一场的通关思路,明显是在死到只剩最后一批人时,所有人都被他同化成原吟初“红月线”的吸血鬼。
这一次,如果想要在保证“红月线”攻略成功的基础上,还攻略掉“圆月线”的话——
就得让活下来的那批人,同时处于“吸血鬼”和“狼人”的状态里。
林宴转向慢慢泛起红色的银月,锐利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审视:
“而且,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原吟初所说的攻略方式……”
“是同时攻略两条线?”
众所周知,在西方恐怖片的背景里,吸血鬼和狼人往往是对立关系。
按照大众流传最广的说法,这俩算是“世仇”。
所以林宴在发现《沉锈月光》有阵营战时,丝毫不意外原吟初和原咏朔是两条对立线。
然而,久趣沉默片刻,却反问她——
“你觉得,什么样的背景,才会让他们取这样的名字?”
名字?
林宴觉得自己恍然抓住了什么线索,可仔细分辨、却又抓不住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灵感。
于是久趣也看向了月亮,轻轻道——
“他们的名字很像,不是吗?”
林宴醍醐灌顶。
她愣了愣,突然之间明白了、久趣为什么最后会放弃上次的攻略。
就像自己曾经用三只小猫打动了已经进入厉鬼状态的童祈一样——原吟初或许也用和自己相似的东西,打动了久趣。
比如……
“他们,是姐弟?”
久趣没有点头,只是习惯性想从口袋里摸一根烟。
等把手伸进去发现是个空兜,他才像惊醒一般回道:“之前算是。”
“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嗯。”
如此,便合理了。
她想救他。
哪怕现在,他们已经都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所以,你答应了原吟初要同时攻略两条线?”
“嗯。”
“方式是……”
“最后一天,让活人同时被同化吸血鬼和狼人。”
“这能做到?”
“……不知道,先试试。不行就继续按红月线打,我有把握打出和上次一样的红月结局。”
林宴敏锐察觉了面前的男人,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开始不在状态。
久趣,图南的久趣。
图南的人,在已经确定朝某个方向前行、最后一定能够得到成功后,只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达成最后的目标。
一旦最后的目标达成,他们通常不会自毁长城,回到最开始重新攻略。
因为“沉没成本”太高,没有必胜的把握,图南轻易不会后退。
所以吴铭不相信论坛上说,久趣是主动放弃了最后的“攻略成功”。
林宴就更没把那些“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说法当回事。
现在,久趣本人证明了诡怪论坛消息的准确性。
只不过,原因并非是大众喜闻乐见的“美色惑人”。
黑发少女轻咳一声,示意对方——
插入地面的“岁月如刀”,正在使周围的草木迅速凋零。
“抱歉,我有点不在状态。”
久趣平静地拎起银刀,继续往前走去。
他并不习惯在比自己年龄小的人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
但林宴又与其他人不同。
“最后一位三霄门主”的身份,大概让久趣很难把林宴和她的同龄人视为一类人。
“没事。”
林宴落后他一步,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她懂。
这种似曾相识的孤独感。
那些关于图南两派决裂的传闻。
久趣听到林宴的回话,没有出声,倒是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呢?
笑鬼怪之间尚存“共结来缘”的真情。
……而人心,却总是那样冷漠的锋利。
男人的笑在银色屠刀的映衬下,显出别样的意味。
他意味深长道——
“晚宴应该已经进入了尾声。”
后花园里的凶手,此刻也要动身了。
“诗人小姐,你该离开了。”
除非,你想被当做第二个凶手。
林宴停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消除笔←→闻风而动”再次开启。
少女如月光下隐蔽的树影,一阵风吹过,就消失在灌丛之中。
……
晚宴现场。
十分钟前,在所有人面前登过场的金发魔术师,带着满身血迹、身形狼狈的美人,跌入了宴会大厅。
而毫无疑问,第一天的晚宴,大多数人都保持了基本的体面。
原吟初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当晚拥有“最精彩死亡过程”的“宴会之星”。
但当真正要开始投票决定,谁拥有多一次的杀人机会时,晚宴的氛围出现了微妙的暗流涌动。
“原小姐,我理解您的顾虑。”
自称以前当过侦探的老人,假惺惺地从兜里取出一块眼镜布,仔细地擦了擦似乎根本没有度数的金边眼镜。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老人被眼镜布盖住的右手手腕,往上是一段白骨。
“但以您的身体素质,更需要注意的并不是如何杀死那位凶手,而是如何从凶手刀下保护好自己。”
言外之意,多出的“杀人机会”,不应当给根本无法保护自身安危的人。
原吟初快听笑了,但迫于人设,她泪眼盈盈地朝对方看去——
“先生。”
“可您也应当明白,凶手已经盯上了我,我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更有可能被那个人盯上。”
“请不要怪我阴谋论,在场的各位,只有我能证明自己是绝对的好人,而其他人随时可能会变得……和那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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