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忽刮过一股冷风易潇察觉到怀中人衣衫单薄拉过身后披风柔柔环抱着她:“怎么不穿好衣裳再出来,冻坏了怎么好。”
“怕伯爵爷等不及,所以不敢耽误。”似是觉得羞怯她低声回着。
她鲜有这样越性恣意之时,此次为了易潇才会放肆任性又怎顾得上天冷加衣,只怕迟了他就厌烦放弃。
耳朵紧贴胸膛听着那如擂般的心跳。
他的怀抱太过踏实温暖,沈柔嘉双手环抱的更紧一时竟不愿离开。
感觉到胸腔沉闷震颤两下,易潇笑着说道:“要知你急着见我就该早早辞了你父亲才是,省得听他一些醉话白白浪费时间。”
听伯爵语气无奈,她低低笑了两声。
以往过年时她最怕父亲絮叨,直听的她头疼。
若是醉了酒他能从官场事迹讲到后厨美食稀里糊涂说个几天几夜。
今儿她窝在房中正巧躲过倒是磨了伯爵爷的耳朵。
但随后她又觉着父亲有些失礼,他毕竟是伯爵爷,怎好听父亲的唠叨?
登时她便放下环抱易潇后腰的双手后撤两步恭谨说道:“今夜扰伯爵爷清耳,我替父亲赔个不是,伯爵爷莫要怪罪。”
因她低头的动作发丝滑落耳侧有几缕被风轻柔带着翻飞飘摇竟缠绕在易潇外袍上。
更有几丝绕着手掌百转千回挠的易潇发痒低笑:“他是岳丈,我怎么会怪罪,藐藐太客气了些。”
说着他又解下披风为她穿上。
等系好细带垂手趁机拉着她手说道:“方才我与沈大人已商议好外出一应事务,咱们后日即可动身上京。”
沈柔嘉原本低头打量二人掌心相贴之处,听他说出即走的消息一时从那温柔乡中清醒过来。
缓缓抽出手,瓮声呵出一句:“后日?不是说过完年才走么?”
看她态度明显转冷易潇又说:“原是如此打算,不巧父亲今日来信催我提前返家,信中言辞迫切道明家中出事,所以...藐藐,后日走可以吗?”
他语气委婉竟带着些乞求。
沈柔嘉心底一顿抬头望去,没想到他双眼真的满含着殷切望向自己。
看了几眼沈柔嘉便遭不住,两手捏着披风毛边推来搡去嗫嚅:“问我做什么,你是伯爵该你拿主意...你说的话肯定不会有人敢反驳,就是明日走都不会有异议,哪里需要问我~”
“我是伯爵,你自然就是伯爵夫人,当然该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就迟些再走,家那边有父亲应付呢,怎么样?”
易潇弯下腰与她目光平齐问道。
沈柔嘉猛地与他对视一时失语无法接话。
易父肯定知他所来为何事,若不是出于紧急怎会在年节修书紧催。
他方才说自己是伯爵夫人,这便是已认定了她,既如此便不该为他徒增烦恼。
想到这里沈柔嘉轻轻点头道:“就按伯爵计划来吧,尽快回去解决家事才是主要,早走晚走都要走的莫要因我耽搁。”
易潇看她如此善解人意不免有些愧疚,试探着去拉她的手。
看她并无拒绝便紧紧握着:“让你因我提早离家实在残忍,但日后易家就是你家,我定与你夫妻同心,好好待你护你。”
沈柔嘉咬唇努力抬起头:“好。”
只说一字再也无话,直直望着易潇。
两人不知怎么都不讲话对望沉默,连震耳的焰火都无法惊醒二人。
沈柔嘉依着那炫彩瑶光描绘眼前人如画眉眼,如山鼻梁,如月面色...
她第一眼见到易潇便觉得好看,是她长这么大见过容貌最为惊艳的男子,且他出身武家多有练功,体格硬朗身姿挺拔,当真是无可挑剔之人。
“咳咳,少爷,沈姑娘,夜深天寒进屋再说吧。”
素夜不知何时立在易潇身后。
沈柔嘉见有人来猛挣开手往屋里跑去,跑了几步又看到廊下站着青梅和一众丫鬟。
她方才就疑惑这些丫头不是在院里疯闹怎么忽然不见了踪影,这时看她们一个个捂嘴偷笑才明白。
这些人原是藏在这里看她和易潇相拥互诉。
一想到被人看见她奔向易潇怀中还死死不放,双颊立即臊红如血。
咬唇捂脸踉跄几步才跑进房中扣上门,似是不放心一般又背靠门锁抵着怕她们闹起来。
才深呼口气放松房门上就扣响几声,她心惊回道:“不用伺候了,你们快回去睡吧。”
哪知门外敲门之人并不是玩闹的丫鬟。
她听见几声男子低笑:“我已吩咐她们不要打扰,沈大人为我另备了上房,你与姨娘好生歇息便是,夜深了,梳洗过就睡吧。”
知道是易潇后她心跳更快简直像是要跳出来,又不知回他什么索性默默点头算是回应。
半晌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挪动身子向屋里走去。
屋中圆桌上放着瓷白干透的药碗,再往里瞧去那四方榻上靠里躺着一人。
她便猜出是姨娘喝完补药后困乏先睡着了。
如此便不好再惊动姨娘,草草洗漱一番吹灭烛火,脱衣上榻轻轻躺在姨娘身边。
她本想着与姨娘一起入睡会快些,怎知她因为烦愁后日启程分离之事思虑许久实在无法入睡。
只好趁着渐亮的月光无聊打量起屋子,墙边红木衣柜、镜前檀木长案、案上青铜香炉...
香炉!忽的她眼前一亮,依着月色从榻边矮柜中翻出一物,正是那日闻着舒心的肖兰香。
有了这香她那日才安稳入睡,后来觉着甚好,便问了青梅记下搁置的柜子。
今夜若非无它定会失眠整夜憔悴不堪。
捏起香段丢进香炉等到青烟缓缓燃起她才安心上榻。
闭眼闻着那丝丝清香不知不觉脑中烦愁之事便消散一空。
转而替换为易潇的模样,乌黑缎发墨绿长袍冲她笑着抬起手。
下一刻她就晕乎乎跌进他怀中,温润柔和,耳边还呢喃着几句低哄,渐渐她便溺进甜蜜梦乡...
......
次日一早她还未醒就听到耳边响起咳嗽声,几下后转为低闷咳声。
身旁被面一阵窸窸窣窣,她立即清醒看向身侧。
果真是姨娘拿被子掩嘴咳嗽,沈柔嘉急急跑下床拿过茶碗倒水。
扯下被子为姨娘拍背:“前些日子只夜里咳嗽怎的今日还未起来就咳得这么厉害,姨娘的病怎么越发严重了?”
咳嗽声未停姨娘直着急摆手像是安慰她,抢在咳嗽前细细挤出一句无事。
但接在话音后的咳声更加剧烈否决了她的说辞。
沈柔嘉听着只觉的姨娘像是要把肺脏咳出来一般,她急的直掉泪。
明明昨夜看着姨娘面色已转好怎的今日一早这般严重?
“姨娘,我去叫人,您坚持住等我回来!”茶杯歪歪搁在榻边就往外跑。
姨娘抬手及时拉住她:“咳咳,小柔,姨娘无事,只是这几日早起咳得厉害些,除此并无异样,不用叫大夫来,姨娘缓缓就好了。”
说着竟像是验证她说的果然不再咳嗽,沈柔嘉忙扶她坐起,又递过茶杯为她清嗓:“姨娘为何不叫大夫看看呢,若每日这样咳嗽那还得了?我看还是叫个大夫来看看吧,我也好放心。”
说着她便拿起衣裳,姨娘虚虚靠在枕上看她执拗也不再劝,只说让她穿厚些再出去。
这时窗外闪过道人影,缓缓立在门前说道:“四姑娘,老奴叨扰,老爷说今日知府大人临门,叫姑娘们都去前厅见客,望姑娘早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