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要让我们到哪里去?霍岩被于淑芳慌张的语气给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打开扬声器,以便旁边的宁书艺也能够听得清楚。
就是我女东家,洪新丽之前出事的那个房子!要么……要么就是她上班的那个楼!反正就是那附近!
于淑芳在电话里面几乎快要哭了出来:下午男东家回来之后,就一个人关着门在房间里不出来。
我下午一直在屋里照顾孩子,也没怎么到客厅什么的去活动,到了快晚饭的时间,我寻思问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好给他做。
我知道这功夫他也吃不下什么,但是人是铁饭是钢,孩子还这么小已经没了妈妈,不能再没爸爸。
结果我去敲门,半天也没动静,我怕出什么事,一掰门把手,门还没锁,就是男东家人不见了!
屋里桌上我看有张纸,上面写的什么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就告别,要去找‘你能在的地方问问清楚。
我一看,这不就是想去寻死么!
那女东家是在那个小房子死的,平时上班是在单位那边,反正跑不了这两个地方了!
我这边孩子小脱不开身,只能赶紧打电话求你们帮帮忙!
于淑芳很显然是慌了,所以说起话来没有什么重点,显得有点啰嗦,但是从她最初开始描述的时候,宁书艺和霍岩就已经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下楼上了车。
他们没敢打断于淑芳的话,生怕她本来就紧张,万一被打断了盘问起来,再更加语无伦次,说不到重点,反而耽误事。
这会儿车子刚刚开出大门,汇入主路,听完于淑芳的话,两个人已经有了方向,决定联系队里的同事到洪新丽工作单位附近看看,他们先到洪新丽居住的那个小区,也就是案发现场所在地去一趟。
这会儿外面的天都已经快黑了,正赶上下班晚高峰,路上的车密密匝匝,一辆挨着一辆,缓慢地挪动着。
在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一半车程的时候,路上的拥堵更加严重了,车子被夹在车流中间几乎动弹不得。
霍岩看了看时间,距离于淑芳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对宁书艺说:车你来开,我下车直接过去!现在的时间耽误不起。
宁书艺赶忙下车换到了驾驶位,扣好安全带的时候,霍岩奔跑的背影已经快要融入到远方的夜色中,看不见了。
剩下的一路上,宁书艺都没有从任何一组同事那里得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内心也十分忐忑。
终于在她快要抵达案发现场附近,就只差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岩发了一条语音进来。
人找到了,在顶楼,没事。
路滑,你慢点开,不用急。
语音不长,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只不过霍岩的气息听起来有一点不稳,感觉好像是还没有从喘息中恢复过来。
等到了案发现场那里,宁书艺停好车,直奔案发现场所在那栋楼的顶楼,果然看到了霍岩,还有翟玉江。
他……这……宁书艺看到翟玉江躺在楼顶上,身上堆了几捧雪,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几乎看不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让他冷静冷静。霍岩坐在一旁通风井的水泥盖子上,他的衣服上也沾着还没有融化的雪,看样子两个人方才的沟通并不是特别的和气。
不会着凉吧?宁书艺有点担忧。
霍岩倒是并不太在意:着凉起码活着,总好过脑子发热从楼上跳下去,那就彻底凉了。
宁书艺点点头,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一个钻了牛角尖的人,很显然不能用正常的思路去对待。
对了,赵大宝他们那边……她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另一组同事对这边的情况是否知情。
我已经给赵大宝打完电话了。霍岩点头,给你发完语音就打给他了。
宁书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翟玉江,再看看周围。
这个楼的顶楼很显然是并不开放给业主上来活动的,就连方才通向天台的那扇门上也挂着一把坏掉了的锈迹斑斑的锁头,所以楼顶上什么设施也没有,就连护栏也破破烂烂,高度很明显也是不够安全的。
幸亏霍岩中途下车一路跑过来,这要是真来晚了一步,让翟玉江从这楼上一跃而下,那一场悲剧就要变成两场了。
过了一会儿,霍岩起身走向翟玉江,扯着他衣服的前襟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翟玉江活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仿佛没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任由霍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拍掉他身上的雪。
不嫌冷就坐着,嫌冷就站起来!霍岩对他语气不太客气地说,一个大男人,别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
什么你想不通,要找洪新丽问清楚!
你要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就去找个神棍来给你做个法事!
你要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寻死觅活就是逃避责任!洪新丽活不回来,你这种时候也想一死了之,你的孩子呢?就丢给保姆养?!
翟玉江原本涣散的眼神在听到孩子的时候,终于重新有了几分光亮。
不行!他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一下子回过神来,孩子不能留给洪新丽的爸妈!他们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来!他们也不会真心实意对孩子好!孩子要是让他们拉扯,这辈子就完了!
看到他对孩子还是保持着关心,宁书艺和霍岩都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霍岩蹲下身拍了拍他,你孩子还那么小,自己还生着病,需要别人去照顾,暂时还伺候不了你这个当爸的。
趁着冻透之前,换个暖和点的地方,有什么想不通的,心里堵着不舒服的,说出来,我们帮你担!
翟玉江的嘴唇抖了抖,眼眶也泛起了红,他忙不迭点点头,拉住霍岩伸过来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