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霍岩照旧帮宁爸爸收拾完就回楼上去休息,宁书艺和父母聊起了今天下班晚归的缘由。
宁爸爸宁妈妈听了之后,也有些唏嘘。
“其实你说,对于老人来说,最重要的什么?”宁爸爸叹气,“人年轻的时候,觉得新款手机,名牌跑车,好几层的大别墅,这就是人生巅峰了,这就幸福得没边儿了。
但是岁数大了之后呢?
再大的房子,没个人气儿,说话都有回音儿!
别墅再高,岁数大了上上下下都嫌麻烦,腿脚不方便。
反倒是那种家里头有人气儿,热热闹闹的,最好了!
就哪怕是人家年轻人忙忙活活,说说笑笑,老头儿老太太插不上嘴,就坐旁边看着,听不听得明白那心里头也舒服!”
宁妈妈也觉得心有戚戚焉:“也不知道这老人胸兜里的那个小布条是谁想着给他缝进去的!
按你们听到的说法,这老人离开家出去也时间不短了,快一天的功夫,手上又没有钱,又没有手机,你们晚上给送回去,他家里还就一个保姆,而且听那意思,保姆都没意识到老人走失了大半天的功夫!
我看呐,这老人的儿女肯定是有出息的,只不过再怎么有多大的出息,这家人对这老爷子恐怕也是不太上心!
你说这天,乍暖还寒,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在外面呆久了都有点吃不消,那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又冷又饿又累,还想不起来家在哪个方向,在外面竟然迷路走了那么远……
这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有点心酸难过!”
宁书艺没有吭声,宁妈妈说的这种心酸,她是可以想见的,不过今天有疑似死者的童楚君父母那一出冷漠的表演在前,想到那具枯瘦如干尸一般的尸体,宁书艺就觉得自己今天的“悲天悯人余额”有点告急。
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天,尽管宁书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童楚君的父母果然还是出了幺蛾子的时候,她依旧无法克制地产生了一种烦躁。
好在自制力这一方面,她也向来是可圈可点的,很快就把那一股子火气压了下去,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状态。
先是童楚君的母亲给宁书艺私聊沟通,问能不能多给自己几天时间,自己小女儿这边实在是离不开人,她觉得孩子的奶奶没有办法照顾好孩子的衣食起居,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宁书艺假装没有看到一样,直接在群里询问两个人的订票信息。
童楚君的父亲回答得很快,把购票截图发了出来,顺便在群里面也“关心”了一下前妻买没买到票的问题。
童楚君母亲哪里能让自己在这件事上被怼,立刻表示自己已经在准备买票了,正打算问问宁书艺自己前夫的订票信息呢,她想要避开瘟神。
两个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唇枪舌剑,谁也不想让谁讨到便宜。
在这种激将下,童楚君母亲也买了和自己前夫同一天抵达W市的票。
之后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完美解决,没想到没过多一会儿,童楚君父亲又给宁书艺发来私聊,说以他对前妻的了解,童楚君母亲就不太可能这么爽快地出发,她肯定会找借口延后的。
所以如果前妻先决定要延期到W市来,那他也想提前改签车票,毕竟他工作还是挺忙的。
宁书艺二话不说,在群里直接询问童楚君母亲能不能按时出发,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答复,童楚君父亲那边便再没有了声音。
下午的时候,宁书艺和霍岩又抽空去找了一趟张法医。
“张法医,有一件事我想向您咨询一下。”宁书艺问张法医,“一个成年人,如果活活饿死,大概需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张法医的回答一如既往,依旧那么严谨,“这和人的年龄、体重,体脂率,还有基础疾病这些都或多或少沾点关系。
体质弱一些的,有基础疾病,体重偏轻的,可能熬不过七天。
身体素质好的,脂肪储备充足的,年轻的,最多可能坚持十四天左右。
这种事没有办法一概而论。”
“那如果是滴水不沾呢?”
“滴水不沾的话,短则三天,长则七天。”
宁书艺仔细算了算日子,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那假如说,只是定时给点点不够一个人维持一天消耗,但是又不会让人完全饿着的食物和水呢?”
张法医一听就笑了:“你这个问法儿可就难倒了我了!
毕竟每天给提供多少食物,多少水,这个案子的死者原本的初始体重是多少,我是一点都不清楚,所以这个还真没有办法给你说出一个准确的估算来。”
宁书艺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过于含糊,于是换了一个问法儿:“那按照我刚才说的那种办法,能不能让死者长期保持着一种又饿又渴,整个人都很虚弱,但是又不会导致死亡的状态?”
“这个倒是可以实现的。”张法医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是什么让你有这样一种联想的?”
霍岩拿出那张大合影照片,让张法医看照片上顶着一张圆润苹果脸的童楚君。
“这是死者生前的照片?”张法医看到了也有些惊讶,很显然他和宁书艺他们之前一样,都以为死者生前应该也是一张窄窄的瘦脸。
“高度疑似。”宁书艺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说得太绝对,“和还原画像七八分相似,也处于失联的状态中,膝盖也有一个伤疤,但是还不能确定和尸体表面的那个疤痕是不是相同的。
已经联系这个女孩儿的父母过来协助调查了。
我们之前排查了一段时间内的失踪人口报案,不光W市,包括周边其他城市也都排查过了,始终找不到符合条件的报案记录。
这名高度疑似死者的女孩儿,父母也是很久都没有和她取得过联系,最近一次联系可能都要追溯到半年前。
死者身上穿着夏天的连衣裙,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死者是在夏天穿连衣裙的时候被人给囚禁起来,这期间一直在消耗,衰弱,但是并没有很快死去,一直拖了这么久,到了初冬时分才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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