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吕瑞的寝室出来,到了楼下,户外冰冷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宁书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方才在室内,房间里面的气味实在是令人有一种无法描述的难受,那么多杂物甚至垃圾堆在小小的寝室空间里面,长时间的关门关窗,许多种气味儿混杂在一起,就像住在了一个垃圾桶里面。
刚才对你来说也挺煎熬的吧?宁书艺问霍岩。
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卫生要求还是不错的,但做不到像霍岩那样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方才连她都觉得被周围的环境搞得有些浑身难受,霍岩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岩笑了笑,有些无奈,点点头:再恶劣的环境,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我也都能接受。
但是像他那样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当中,我确实是做不到。
这个吕瑞,他跟前面几个人不一样,嫌疑暂时没有办法排除,对不对?
对,客观上来讲,他没有能够得到验证的不在场证据,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走的时候洪新丽真的还活着。宁书艺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挡住从脖子往里灌的寒风,不过主观上来说,我倒不觉得他的嫌疑特别大。
虽然说他和洪新丽的关系如果属实,倒是符合能够有机会在洪新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的角色。
但是案发现场咱们看到了,房子里的其他地方都被打扫过,但案发现场并没有被刻意打扫,整体来说也还是保持着一种井井有条的状态。
看看吕瑞这个人的状态……他的寝室都暂且不说,方才他跟咱们说话的时候你注意到了么,他身上的衣服都穿反了,接缝都在外面露着。
霍岩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脚上的鞋也是在地上随便踩了两只,不是来自于同一双。
是啊,一个这么不拘小节的人,邋里邋遢,想要让他把事情做得一丝不苟实在是不太容易。
更何况,他和洪新丽的关系也不足以构成充分的作案动机。
洪新丽给他钱,给他买鞋子买衣服,能让他得到好处,并且年龄差和身份差异也决定了两个人大概率谁也不会对谁起了痴缠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洪新丽死了,对于吕瑞来说损失肯定是比较大的,他似乎没有理由亲手断了自己的‘财路"。宁书艺说。
霍岩听到宁书艺说出财路二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很显然,吕瑞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对他三观的一种挑衅和践踏。
两个人开车返回局里,一路上霍岩都没有怎么说话,似乎在开车之余还在思索着什么,回到单位,罗威还在等着他们。
怎么样?那个叫吕瑞的还在么?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他有些紧张地问,很显然还在为自己犯的那个纰漏而自责和忐忑。
放心吧,人在学校里呆着呢。宁书艺安慰他,现在不仅不用担心他跑,他还恨不得咱们紧紧盯着他呢。
啊?为什么?罗威有点懵。
他怕有人因为他和洪新丽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追杀他。宁书艺叹了一口气,所以别看嘴上说得挺潇洒,好像很坦荡一样,实际上心里面也虚。
罗威本来一直放心不下,也很自责,这会儿一听吕瑞的表现,也忍不住笑了,然后才又对他们说:对了,你俩刚走没一会儿,赵大宝回来了,惹了一肚子气。
赵大宝?宁书艺有些惊讶,和霍岩对视一眼,赵大宝可是他们队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能让他生气的情况可是不太多见。
嗯,他不是去找洪新丽的父母进一步了解情况么,怕有些事
情可能她父母私下里知情,但是一起帮女儿瞒着女婿之类的。
结果她父母老大不乐意,不但不配合,还骂赵大宝存心抹黑他们女儿的名声,把自家女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把赵大宝他们给赶出来了。
她父母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事情。霍岩方才没有吭声,一直默默听罗威讲赵大宝的遭遇,这会儿才开口说,方才回来的路上,你说吕瑞不会断了洪新丽这条‘财路",我忽然就想起那天在楼顶上,翟玉江寻死觅活被劝下来之后跟我说过的一些事。
和什么有关?他和洪新丽的财产问题?宁书艺问。
那倒不是。霍岩摇摇头,他说洪新丽经常跟他说,跟他结婚自己并没有沾什么光,从小到大,她也一直都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
她给翟玉江讲过很多自己童年的幸福生活,言之凿凿,有很多细节,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她的本意是想要表达自己嫁给翟玉江并没有享福,翟家的条件在她眼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你们还记得她的户籍信息么?
户籍信息?宁书艺想了想,点点头,记得。
你们对那个地方可能不太熟悉,但是我以前有一个战友就是那边的。霍岩对宁书艺和罗威说,而且很巧,他跟洪新丽原户籍所在地属于同一个县,不同的乡镇和村子罢了。
我这两天特意跟他联系了一下,打听了一下他老家那边的情况,他说他老家那边最近这几年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但是二三十年前穷得叮当响。
洪新丽的父母说洪新丽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因为家里面养不起,所以才愿意过继给他们家。
这就有一个很奇怪的情况,那就是洪新丽和翟玉江炫耀过的自己过去童年生活的富余,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养不起孩子的人家能够给孩子提供的生活条件。
按照陈大刚夫妇提供的说法,他们把洪新丽接到身边居住的时候,洪新丽已经十五六岁了,那怎么可能拥有一个富裕快乐的童年生活?
翟玉江当时是刚刚被我从楼边上拽下来,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不算强烈,说这种谎也没有意义。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陈大刚夫妇和洪新丽,应该是有一方说了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