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宝巨细无遗地说完，肉乎乎的小脸满是严肃：“爹，她是真的变了。”
顾大山眸色深沉晦涩。
何止是变了，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睡吧！”
顾大山将大儿子埋到被窝里，又将发呆的顾四宝给塞进来。
夜深人静、
沈云舒悄悄起身，给睡熟的顾三丫捻了捻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从围墙翻出去。
几乎是她落地的一瞬间，隔壁房间的顾大山猛然睁开。
视线落在院子里，沉思片刻，随即起身。
夜色里，沈云舒的身形很快，像是敏捷的猎豹，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沈家。
沈家人早就睡熟了。
沈云舒摸到沈诗华的房里，将沈诗华的贴身小衣摸出来。
再潜入陈家，将一件小衣塞到了熟睡的陈根生怀里，另一件小衣则是丢到了陈二的房间里。
今天要不是顾大山，她就要沦为人人喊打的破鞋。
这三人不是喜欢毁人清白吗？
那她成全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这种被人围着骂的滋味！
以陈根生媳妇儿的性子，明天肯定有一出好戏看！
沈云舒从陈家出来，后背忽然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空空如也，连个狗影都没有。
拧了拧眉，沈云舒只能将这归咎于她太敏感了。
这个点儿，连村里的狗都睡熟了，更别说人了！
何况以她的身形，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沈云舒放下心来，飞快闪回顾家。
树后，顾大山冰冷的俊脸上满是怀疑——
他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原来的沈云舒！
那她是谁，接近顾家是为了啥？！
顾大山悄然握拳。
……
次日清晨，沈云舒刚醒，就听到村里传来一声怒吼：
“说啊！这是哪个骚蹄子的小衣？陈根生，你有没有良心？老娘给你生儿育女，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去外头找女人，还把人的小衣藏在身上！你说，是那个骚蹄子这么耐不住寂寞，老娘给她找十个八个男人让她睡个够！！”
清晨本就安静，这一声吼声，将村里人惊醒不少。
等沈云舒来到陈家门口时，前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了。
沈云舒来得迟，还有人给她塞了把瓜子，“嘿，这陈根生又去找野女人了！这下子可有得闹，李如花那婆娘可不是啥好惹的！”
话音刚落下，陈家的大门就被打开。
李如花一手拧着陈根生的耳朵，一手抓着件精致的丝绸小衣，“出来，让大家伙儿瞧瞧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老娘一次两次警告你，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吧？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根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尤其是看到外面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不是，我没有！他娘，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
他这回是真的冤，早上还没醒来，就被婆娘给扇了个一大耳光，抓他怀里的小衣骂起来。
李如花肥厚的手掌用力地往陈根生的脸上拍了一巴掌，将小衣往地上一丢，坐在地上又哭又喊：
“大家伙儿都来瞧瞧，这到底是谁家的婆娘闺女这么不要脸来抢我相公！还把小衣塞我相公衣裳里，这就是要逼死我啊！！”
沈云舒身旁的村民啧了两声，很有经验道：“这陈根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年开春才给李如花给抓住和一个寡妇有啥往来，被李如花给打了一顿。这才过去多久，又开始勾勾搭搭！真不知道是谁家闺女婆娘这么不要脸，非是要扒拉着这么个老男人不放！”
沈云舒低声道：“我瞧着那小衣看上去不普通，不像咱们庄稼人能穿得起的！”
王金花就在沈云舒的后头，听到沈云舒的话，嗖嗖往前窜。
看到地上的小衣，“哟”了一声，眼尖道：“这不镇上锦衣坊的绣工吗？咱们这村里能穿得上锦衣坊的人不多吧？”
李如花精光四射的眼睛看了一圈在场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粗布麻衣的打扮，看上去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王金花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扬声道：“我说如花，你男人够大气啊！给你花银子扣扣索索，给外头的女人花银子倒是干脆！这小衣该不会是你男人攒了半年银子买的吧？”
李如花“嗷”地一声惨叫，从地上跳起来，抓着陈根生的头发就打。
一边打，一边叫：“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陈根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嫁给你！说，这东西是不是你给那骚蹄子买的？银子呢？还有没有银子，你打哪儿搞来的银子，给我交出来！”
她屋里还在睡懒觉的俩儿子被吵得不行了，眯着眼睛跑出来劝架。
陈二一边捂着晕乎乎的脑袋，一边拉他娘的胳膊：“娘，娘你别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丢死人了！”
李如花正在气头上，一把将他推开：“滚远点！老娘要是不教训他一顿，他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是谁在给他养儿子养老人！”
推搡间，一件相同样式的小衣从他的衣领里调出来。
现场有一瞬间的静默。
随即，李如花爆发出更尖利的惨叫。
“陈二！！”
陈二猝不及防，被李如花一巴掌打到了身上。
连旁边吃瓜的村民们都深深地震撼了——
感情这还是父子局啊！
那婆娘也真是不挑人，这对父子都下得了口！
陈二捂着脑袋哀嚎：“不是，娘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是咋来的！”
李如花被气昏了头，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一顿抓挠，直将陈根生和陈二打得满脸花，才停下来。
一边拍大腿，一边哭诉：“我命苦啊！嫁了个软脚虾就算了，连儿子都向着外头的女人！呜呜呜，这么多年来，我哪里对不起他们陈家？到底是哪个骚蹄子不要脸，要是让我知道，我饶不了她！！”
“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一道故作矜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李如花哭嚎的声音一顿。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猛然蹿了出去。
抓着来人的头发嚎道：“骚蹄子，是你！我就知道你还没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