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宝登时看过来，藕节小手指了指张大嘴巴：“啊！”
都给他吃！
顾三丫吐了吐舌头：“才不要给弟弟！”
一家五口回到家，吃过午饭后，没多久，村长敲响了铜锣。
各家各户的大人都带着自家孩子往村长家门口去，沈云舒和顾大山也带着仨孩子过去。
还没走到村长家门外，远远就见柳翠和沈狗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两人都穿着半新的绸缎衣裳，柳翠高高仰着脑袋，用力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得意道：
“没见过吧？这都是绸缎做的衣裳，一套就要好几两！我身上这身虽然是姑姑穿过的，但在咱们村里可是独一份！姑姑说了，等狗蛋考上之后，她就给我们娘俩各买一套全新的！”
村民们发出赞叹的声音。
“二花可真大气！”
“有二花这姑姑在，你们算是享福咯！”
“可不咋的，狗蛋这两天都是在镇上跟着二花家的先生读书吧？难怪看上去就像个小秀才郎一样！”
柳翠更加骄傲：“镇上的先生都说了，狗蛋读书可用功！这次的第一名，铁定是我们的！”
狗蛋自信满满地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张嘴念叨：“鸭鸭鸭，曲项向天破，白毛打绿水，红手波波波！”
柳翠马上夸道：“都听到了吧？狗蛋才学了两天，就会作诗了！”
狗蛋的脑袋快要仰得和天空齐平了。
柳翠的余光瞥到沈云舒一家过来了，声音马上拔高：“不像有些人，偷摸拜了师又能咋样？恐怕到现在还在学大字吧！”
村民们顿时看向顾大宝三个。
顾大宝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奶音平静：“背错了。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不是沈狗蛋做的诗，是骆宾王的《咏鹅》。”
狗蛋的高高扬起的脑袋顿时缩了回来，小脸变得苍白。
柳翠嚷道：“什么鹅？肯定是鸭！鸭屎就是绿色的！你要是不懂就别胡咧咧！”
旁边的王二强小声道：“可是绿水说的不是鸭屎，说的是河水池水啊！”
柳翠撸起袖子，“都给老娘闭嘴！你们就是嫉妒我家狗蛋聪明，见不得他好！”
“柳翠，你又要干啥?”
村长开门出来，看到的就是柳翠气势汹汹要过去打人的模样。
柳翠马上一缩脖子，将手收回来。
村长瞪了她一眼，扬声道：“卷子已经改好了，现在公布一下排名前五的孩子们！”
柳翠拉着狗蛋，冲到前面，一副等着接受赞扬的样子。
村长的眉头皱了下，移开视线：“王大壮、王二强、沈雀儿、容安康、陈发财。”
榜上有名的五个孩子顿时跳起来欢呼。
其他孩子虽然失落，但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
这五个孩子中，王家兄弟以前是读过书的，容安康就是小胖。沈雀儿和陈发财虽然以前没学过，但这两天跟着老秀才的时候都格外用功，别人吃饭他们都在练字的！
至于大人们，除了一开始有些失望外，很快就放开了。
没考上不要紧，村长也说了，以后村里还有老秀才，孩子们还是可以跟着老秀才读书的。
虽然比不上杜老，但好歹是不能当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
再说了，杜老人就在村里，实在遇到不懂的，拿着书过去问就是。影响不大！
在这其中，遭受打击最大的人，无疑就是柳翠了！
她刚刚才在所有人面前夸下海口，笃定了第一名就是狗蛋的！
结果村长公布名单后，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五个人名中根本没有沈狗蛋。
柳翠不敢相信，一把冲上前，质问道：“我家狗蛋呢？村长，是不是搞错了？咋没有狗蛋的名字？”
村长扫一眼狗蛋，冷声道：“没有就是答题答得不好。”
“不可能！”
柳翠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绝对不可能！那顾大宝他们的名字不也没在这里头吗？难道杜老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也没考好？”
村长没好气道：“顾大宝的名字当然不在这里面！他们三个要答的试题都比其他孩子们多五道。三个孩子，三张卷子一个错处都没有！再说人家也不和你们争这个名额，为啥要念他们的名字？”
柳翠更加五雷轰顶！
那三个贱种竟然这么聪明？！
她咬牙道：“肯定是你们弄错了卷子，让我进去，我要看看到底是咋回事！说不定是你们帮着沈云舒，不想让狗蛋拜师，才故意这样整的！我不相信狗蛋比别人笨！”
她埋头就要往村长家里冲。
村长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柳翠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冲到院子里。
杜老和老秀才正在收拾改好的卷子。
看到她，杜老的眼皮子跳了跳。
柳翠上前将卷子抢过来，一顿翻找。
终于，在最后找到了狗蛋的卷子。
她是不认识字，但作为狗蛋的亲娘，儿子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
之前在镇上，她还特意请教了二花家的先生，就怕到时候有人调换了狗蛋的卷子她看不出来！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不过——
柳翠震惊地看着这张墨迹斑斑的卷子，这上面除了狗蛋的名字是能勉强认出来的之外，可谓是一团糟！
其他孩子的干净整洁来，狗蛋光是卷面就脏兮兮的。更别说底下的答题，全都是鬼画符，根本不知道他在写些啥！
柳翠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去镇上跟着先生苦心学了两天的狗蛋，竟然一道题都没答出来！
“沈狗蛋！！”
柳翠厉叫一声，扭头冲出去。
狗蛋在外面听到她的喊声，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家跑，“奶、奶救命啊！娘要打死我！！”
娘俩一个追，一个跑，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村长摇摇头：“这娘俩还真是！”
杜老从院子里走出来，五个孩子紧张地站成一排，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杜老道：“明天开始，你们每日辰时到我家来。没有笔墨纸砚，暂时先用我的。下个月再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