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人影走到柴房前,拉开裤子,正要有下一步的动作,柴房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陈于怀惊恐地将自己的腿蜷缩起来,捂着嘴巴。
杜老八迷离的双眼眯起来,一张脸怼到了门缝儿上,盯着里头看:“吴老四,你这柴房里是不是有老鼠?”
他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忽然扫到了柴房里的影子,猛地伸手,拽住了柴房的锁头,“这里头好像有人!”
吴老四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啥?杜老八你眼花了吧?”
刚走没两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吴老四拧了拧眉,只好先扭头出去,打开院门。
外头站着个瘦小的孩子,仰着小脑袋,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盯着他问道:“覃二在家吗?我找覃二!”
吴老四打了个酒嗝儿:“啥覃二,没有覃二,你找错地方了!”
小孩儿“哦”了一声,“不好意思,那他给我留错地址了。打扰你了,我再去别处看看!”
他转身就走。
“谁家孩子啊乱跑!”
吴老四一边嘟哝,一边将院门关上。
回头看到杜老八整个人都贴到了柴房门上。
他走过来,醉醺醺地掏出钥匙打开柴房的门:“你刚刚说啥?柴房里有啥?”
柴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木柴凌乱地铺在地上。
杜老八眯着双眼,盯着柴房看了半天,茫然地挠了挠头:“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啊!”
“喝多了看错了吧?再来两杯、再来两杯!!”
吴老四一把拽住杜老八的肩膀,将他给拖回了酒桌上。
很快的,院子里重新热闹起来。
院墙外。
陈于怀拍了拍心口,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顾家的四个孩子也是一脸的后怕。
沈历站在一旁,沉着一张脸,盯着几个孩子们,声音严肃:“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冒险了?”
陈于怀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沈伯伯,刚才多谢你及时把我们给拽出来,要不然我们都要被他们给逮着了!”
顾大宝悄悄抬头看了沈历一眼。
难怪娘亲这么放心让他们跟着陈于怀,原来是因为暗处都有沈伯伯在保护他们!
小家伙幽幽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没开始,差点就被抓住了!
看来他们还是太想当然了!
顾三丫歪了下小脑袋,“不过,刚才敲门的是谁啊?我听着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耶!”
顾大宝抬头看过去,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是他。”
几个孩子跟着抬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墙角下,一个孩子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陈于怀惊呼:“是江恕!”
他朝着江恕招手。
“江恕,过来呀!我带你和顾大宝他们一起玩!”
江恕抿了抿嘴唇,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是的,一脸冷漠地离开。
陈于怀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呀?江恕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
顾大宝皱了皱眉头,盯着江恕的背影,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不知为啥,江恕总是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就像他们是有什么关联的一样!
顾三丫伸出小手,抓着顾大宝的袖子晃了晃:“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顾大宝回神,道:“去砖窑厂!”
与此同时,砖窑厂的账房里,却安静得让人窒息。
沈云舒不紧不慢地翻看账本,一旁账房时不时抬手擦汗,孙管事看上去异常沉稳,只是目光游移的双眼,泄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沈云舒手里的账本,呼吸愈发急促。
本以为这村姑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是把账本拿出来,她也看不出问题!
没想到她不仅认字,看账本还看得津津有味。这要是被她给抓住啥把柄……
孙管事不由得站起身来,阴沉沉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提着茶壶走了出去。
沈云舒扫一眼他的背影,再看向不安的账房:“这个账本看上去很新啊!还能闻到墨水的味道,该不会是你们临时补上来的吧?”
账房呼吸微微一滞,赔笑道:“这账本是保存得好。我,我一向比较珍惜账本!”
沈云舒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她将账本阖上:“只有这一个账本?其他的呢?这里头只记录了最近半年的收支,该不会砖窑厂开了这么多年,半年前才开始记账吧?”
账房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结结巴巴道:“沈娘子有所不知,这、这其他的账本,半年前砖窑起火,全、全给烧了!”
沈云舒冷笑一声,将账本重重砸到了桌上,“好一个被火烧了!!”
账房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沈云舒逼视着他,“我就暂且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账本上的账目又是咋回事?上个月支出五百两,收入二百两?谁家生意能做出这样的账目来?是王家养着你们做慈善,还是你们把我当成傻子糊弄?!”
砖窑厂的规模她也了解过,砖窑比石头村的大了好几倍,一次就能烧出一万砖头来。
一个月的砖头产量是两万。在外头,王家的砖头四文一块,加起来收入就是八百两!
账本上的数目,比实际的数目少了整整六百两,这笔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账房不敢吭声,“这这……”
“沈娘子有所不知。”
孙管事提着茶壶回来了,皮笑肉不笑道:
“上个月砖窑厂正在修整,卖的还是上上个月余下的砖头。能有二百两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沈云舒冷嘲一声:“既然砖窑厂正在修整,那这笔支出又是从哪儿来的?每个工人的工钱是多少一天?砖头的原材料又是多少?支出能整出个五百两来,你们是重新买了个砖窑啊!”
孙管事丝毫不慌:“休整砖窑厂也是要银子的!用的都是好材料,难免是贵了些!再说这些账目都是王家管着砖窑厂时的旧账了,现在砖窑厂既然换人了,那也应该开始重新算账了不是?”
沈云舒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寒意:“你说得对,是该重新算账了!”
不过,算的可不是这些烂账!